墓碑镇的中国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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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藏证据，老顾揭露真相
亚利桑那沙漠地带的深秋之夜伸手不见五指，沙漠边缘的野田空旷旷的。风刮起了沙，呼呼作响，像魔鬼在哭喊。远处的镇边传来声声狗叫，还有青草丛中的蟋蟀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在鸣叫。
邝世五攀上石崖，见远处矿工棚星星点点的矿灯，工棚周围的矿工灯在移动。邝世五断定那是监工牛仔在巡逻。威尔逊做贼心虚，这些日子增加了好几个巡逻的牛仔。邝世五小心翼翼地接近工棚，工棚边上堆着很多废旧的工具器材，杂乱无章。邝世五曾在这干过活，知道从哪条小路进去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可毕竟他离开矿井有好几个月了，对矿井变得陌生。邝世五十分小心，踮着脚在小道上走。突然他碰翻了一个铁架子，发出很大声音。这些巡逻牛仔立刻围了过来。邝世五急忙往回跑，又踩翻了一个铁架子，这次，一只老猫喵地一声，从架子下边窜出来。眼看牛仔快要到了，邝世五走到路边，伏下。巡逻的牛仔走过来，站在邝世五边上的灌木旁，邝世五紧张得屏住呼吸。两个牛仔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一只猫从废铁堆上下来，他们见是一只猫，骂了两声就走了。
邝世五起来，轻轻地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蹑手蹑脚地来到工棚边上，在一个窗下轻轻地喊：“老顾，老顾……”
工棚里休息的年轻人林关胜的耳朵尖，他听到了窗外有人敲门，说：“有人在外面喊老顾。”
老顾吃了一惊，自从他来到矿井，从来没有人来找过他。他的老伴早就过世，一个女儿嫁了出去，从来不回家来看看，他来到矿井后，更是失去联系了。老顾说：“你别说傻话了，我有什么人来找我，除非鬼来找我了。”
窗下的声音还在喊：“老顾，老顾……”
林关胜听得真切，一把拉过老顾。林关胜：“你听，老顾，你听，老顾，这鬼是在喊你。”
老顾把耳朵凑近窗子，听出这是邝世五的声音，拍了一下林关胜的脑袋，说：“什么鬼不鬼的，他是人，他是世五，邝世五！”
林关胜喊：“啊！是世五，是邝世五！”
老顾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说：“你嚷嚷什么？你找恶牛仔来抓他啊！”关胜摸摸自己的脑袋。“啊，我怎么这么傻呀！”
关胜赶过去，把门打开一道细缝，世五入。邝世五说：“你这关胜，你把我关在门外，想让这群狼把我叼走啊！”
林关胜蠕喏地说：“没，没，世五哥。老顾说是鬼在叫门，把我吓着了，你知道我们这里有很多都已经变鬼了。旺狗死了，梁宇辉死了，龙王死了，还有很多弟兄都死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尸骨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定在附近什么地方游荡。”
邝世五小声地说：“他们都在，我都看见他们了。”
林关胜听邝世五这么说，吓得直抖索，“邝——世五哥——你可别吓唬我啊！你——你在哪儿看到他们的呀？”
邝世五说：“在矿洞里，在矿洞里看见他们的。”
林关胜抖得更厉害，上下牙齿都在磕碰：“在——在——在矿——矿——洞里？哪个矿洞里？我们的矿洞里吗？”
邝世五说：“老顾，这些被杀害的劳工的确在东头废弃的矿井里。我下去过，几具尸体还在腐烂。”
老顾说：“一共死了十三个。加上今天一个，十四个。”
邝世五说：“老顾，你记着，我们总有一天会为他们报仇的。”
老顾绝望地说：“报仇，就凭你和我？不可能！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谁会为我们报仇呢？”
邝世五说：“我，还有中国玛丽，还有翡翠，还有跳跳城所有的华人，我们都要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
老顾说：“世五老弟，我怕是等不到了，我们的皇帝是只缩头乌龟，我们的人都是一盘散沙。我们这里的华工无家可归，任凭花旗人欺负宰杀。世五，我们华人是没有希望的。”
邝世五说：“我们华人救不了你，还有他们的警察，欧普警长，他能救我们！他会带给我们尊严、正义和人格！”
老顾：“你别给我吃甜点。我们华人救不了自己，还指望花旗警察来救，那是白日梦吧！”
邝世五说：“当然我们自己要救自己。老顾，我这次来是来拿阿三的证件的。阿三说他和六公司签的合同是在你这里。”
老顾左右回顾了一下，对林关胜说：“关胜，你去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世五。”关胜出去。
老顾说：“文件在我这里。我帮你找出来，你等着！”
老顾在铺位下面挖起一块砖，拿出一包用红绸包着的盒子，打开盒子，拿出阿三的文件。
老顾问：“这是阿三要我保管的和六公司签的合同。别的合同是玛丽和威尔逊签的。你什么时候将他们的尸骨运回？”
邝世五说：“我先要把他们的尸骨挖出来。你知道吗？那个坑里都是我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
老顾说：“我知道，我有数。”
老顾拿出一段细绳，上面打满了结。他数了数，说：“一共十四个，一个不少的。每次他们拉出去一个，我打个结。就是记不得他们的全名了。我知道他们把工人拉出去准没有好事。”
邝世五：“这十四个等下批再运。这该死的威尔逊我们还得留点证据来起诉他。”
老顾悲哀地说：“世五，你还说起诉他，能管什么事？人也死净了。一年的工资也赖了。这两天有好多工人得了肺炎，咳嗽，他们胡说是霍乱，我怕他们又在动脑筋了。”老顾凑近邝世五：“世五，好几个都得了麻风病。”
作者：梧桐（印第安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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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世五说：“怪不得别的地方都将华工解雇了，威尔逊还把你们留着，看来他是不按好心呢！”
老顾说：“你以为威尔逊是菩萨心肠啊！他的心比蛇蝎还狠。我们试图逃走，但是他们昼夜有人管着，见跑就乱枪打死。”
邝世五皱了皱眉：“他们想把你们全杀了，省下工资。这个家伙实在太歹毒了。我得去告诉玛丽，想办法救你们。”
老顾说：“世五，若玛丽能将我们救出去，我就去庙里烧七七四十九天的高香。”
邝世五安慰老顾说：“我一定告诉玛丽，我们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
关胜进来，说：“有人来了。”
邝世五赶紧拉条被子，蒙起头装睡。
两个持枪的牛仔往屋里看，见没有什么动静，就离开了。
邝世五和众人说声再见，便离开了。
邝世五来到外面，沿着原路回。没走多远，便碰到了两个巡逻的牛仔。
牛仔一：“谁？”
邝世五没有回答，在一棵大树后面躲起来。这两个牛仔将子弹推上膛，提着枪过来。邝世五见他们走进，便出其不意地从树后窜出去，一脚踢飞一个牛仔的枪，还有一个牛仔举枪对准邝世五，邝世五一把扣住无枪的牛仔的头颈，转过来将他当作盾牌，要另一个牛仔放下枪，否则将手里的这个牛仔卡死。那个牛仔放下枪，邝世五走过去，一脚把枪踢下山坡。他们没有了枪，邝世五觉得安全了，就将手里的这个放了。
这两个家伙看邝世五只有一个人，拔出刀子，向邝世五扑来。邝世五一让，那家伙扑了个空，邝世五没有注意另一个家伙的匕首，被划了一刀。血从胳臂上留下来，邝世五用脚向那家伙一勾，那家伙翻了一个跟斗。邝世五没有想和他们打下去，就往山下逃去，消失在黑暗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