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在身边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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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维

今年3月，疫情初始，微信群的一则新闻引起了我的警觉。

顾先生的遭遇

顾先生是伊利诺伊州的一位高管，也是一个跑步爱好者。3月21日是个星期六，下午天气不错，顾先生像往常一样到芝加哥郊区的DePage River Trail跑步。跑回来的路上，他看到前面有两位散步的女士，就打算从左边绕过她们。但就在超越两人的那一刻，顾先生在余光中注意到高个子的那一位走到道旁的草地上捡起了个东西，拉开架势。顾先生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跑⋯⋯忽然，他感到右大腿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转过身，看到路中间多了根三英尺长、直径两英寸的树枝。

顾先生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女士大喊：“你向我咳嗽，没有闭嘴。”

顾先生回答：“我没觉得我咳嗽了。如果是真的，对不起。”

那女士继续大喊：“你有病。”“回中国去！”还有一些难于启齿的辱骂言辞。然后她向顾先生吐吐沫。顾先生很气愤，想给警察打电话。转念一想，又没有受伤，就算了吧，于是继续跑步。回家后，顾先生想到了自己上高中的儿子和上大学的女儿，还是决定向警察报警。

这个消息，很让我吃惊，也让我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不过我又侥幸地想：芝加哥离印城还有200英里，种族歧视的行为不会发生在身边吧。

老太太面试

10月5日，一位85岁的老太太要参加美国公民的面试，我为她做翻译。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为她翻译了。第一次因为她年事已高，只准备了20题，但面试官说她的绿卡还不满20年，所以必须要考100题。老人没有放弃，在疫情期间经过半年多的准备，终于接到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面试的通知。

我到安检处时，老太太和女儿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这是一位和善的老人，个子不高，满头银发，说话细声细语，细细的眼睛里总含着一丝笑意。我们静静地等了约半小时后，一个年轻的非裔女面试官出来叫了一个名字，虽然和老太太的名字对不上，但周围没有别人站起来，我们就走了过去。果然，面试官把老太太的名字念错了。

入座后，面试官先问我的来历，我告诉她上次面试也是我翻译的，并解释了第二次面试的原因。她立即说这次不要我翻译，并打电话找线上翻译；但没有找到，只得又把工作还给了我。我过去多次到移民局做翻译，还从来没有在工作开始之前就被炒鱿鱼的经历。

面试开始后，我感到面试官对我有无端的敌意。因为她不懂中文，就问我为什么她问一句话，我翻译一句话，而老太太只答一个字。我解释道，你要是问“美国独立宣言是哪一年撰写的？”老太太回答：“1776”，答案确实只有一个字 啊！

下一个问题是“国会议员任期几年？”老太太的回答是“美国国会议员，435个，任期两年。”我按照老太太的回答翻译后，面试官说，“我问了一个问题，她给了我3个答案，但是第一个答案错了。”我争辩后，面试官说，“我知道你想帮她通过面试。我现在停止这次面试，下次再说。”但这个决定她做不了，只能找来上司。在上司的观察下，我继续翻译，完成后上司向我道谢。

过去我每次面试翻译最多30分钟，但这次花了几乎90分钟。谢天谢地，老太太终于通过了面试。出来后，老太太脸上一点喜悦的表情都没有，我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程女士的驾照

一周后，我收到一位熟人的电话，他儿媳从中国来，需要我帮忙翻译驾照。这是我经常做的一件事，特别是在孔院关闭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翻译驾照。我也很上心，汽车局经常更新对驾照翻译的规定，我就与时俱进，按要求更新。我们还成为印城注册的翻译机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我按惯例，翻译了程女士的驾照，检查了原件，在翻译件上签了字，用公文纸打印出来，当天交给了程女士。

哪想到，第二天下午，程女士打来电话，告诉我Carmel汽车局不接受我的翻译。我大惑不解，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就约好周六上午，一起去汽车局问询。

排队时，程女士告诉我，她为了这个驾照，已经来了7次。先是笔试、路考，再就是驾照翻译。她来中国之前，已经在公证处做好了正式翻译，但被告知不能用，又请我翻译，结果还是不行。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

一位白人女士叫了我们的号，坐下后，程女士刚一拿出翻译，就被告知不能接受。我拿出市政府来信的原件，证明我们是在印城注册的翻译机构。那位女士请来上司，上司在阅读了我的翻译和市政府的来信之后，决定打电话核实。我明白，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可惜周六没有人接。最后，我们被告知要等到周二和市政府沟通后再通知我。离开汽车局时，程女士已经绝望了。

周三早上，我接到Carmel汽车局电话，告知接受我的翻译。我给程女士打电话，把结果通知了她，要她第8次去汽车局。翻译通过，程女士开车终于不用再带护照了。

结语

老太太的面试通过了，程女士的驾照翻译也接受了，但我的心情并没有轻松。这两次亲身经历，让我想起了顾先生的故事，也让我想起了37年前刚到印州时所遇到的白眼和那些对中国人的带有侮辱性的称呼。

37年过去了，我在这里工作、生活、养儿育女、退休。我像身边所有的美国人一样，向政府纳税，遵守公民的责任，并积极参加社区活动，做义工⋯⋯我以为我跟身边的美国人一样，都是美国公民，但近来的遭遇让我认清一个残酷的现实——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仍然在很多人的心里茁壮成长，如果再稍微提供一点环境，这种偏见就会迸发出来，像毒液一样伤害无辜的人。也许，在某些大环境下这种偏见会有所收敛，但不会消失。希望我们都能在这种现实环境中，保护好自己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