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英年:从佩洛西访台成行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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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约撰稿人:臧英年

引子

今年4月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预定访问台湾之行因感染新冠疫情而取消。7月间又传出佩议长访问亚洲诸国是要渗带访台之行。这引起了国际上多方面的争议，对此行的可否、得失加以议论，但最终是佩洛西自己说了算，她于8月2日晚10时许自新加坡飞抵台湾。此行说明了什么，又有什么影响呢？

出访背景

在美国承认“一中政策”和不与台湾建立官方关系的前提下，美国各界高官陆续访台的事实存在已久。25年前时任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的金里奇便曾造访台湾。而美国国会议员的访台之旅更是屡见不鲜。

但此时此刻，俄乌之战纠缠不已，美中关系紧绷，美政坛第三号人物的佩议长却执意要访问台湾，其惊动就非同一般了。

争议之论

针对佩洛西访台之行，事前美国朝野的议论十分热烈。美总统拜登从未明言劝阻其行，却公开表示美国军方认为此行时机不宜，应三思而免行。美国立法界的支持呼声很高，包括多位一向批评民主党执政措施的共和党国会议员在内，都主张佩洛西成行不误，不改初衷。美国舆论界是支持与反对之声并起。例如，8月2日评论家弗里德曼撰文认为，佩洛西访台是鲁莽和不负责任的。同天《纽约时报》一分析文章提出，佩洛西访台是她30年来挑战中国立场的延续。8月3日专栏作家史蒂菲斯在《纽约时报》撰文支持说：“佩洛西顶住北京，好极了！”不少美国高官私下里向佩洛西表示，访台是挑衅北京，对中美关系发展不利。

国际舆论的主流之声是担心佩洛西访台有不良后果。例如澳洲外长黄英贤说：“各方面都要用心考虑，如何行动才能减少当前的紧张局势，我们希望保持台海的和平和稳定。”若干美国在亚洲的盟邦也持有类似心态。

中国在佩洛西赴台之前的有关评论是相当克制的，除了提醒“佩洛西访台，玩火者必自焚。挑动台独，死路一条。美国政府言行不一⋯⋯”，并没有发出强硬过激的狠话。只有前《环球时报》总编胡锡进的陪衬狂言说，佩洛西访台专机可能被解放军战机陪飞、阻拦或击落。中国当局允许这种言论出现也是胸有成竹，欣然默许。

台湾在佩洛西访台实现前，对到访是低调处理，不大肆宣传，以免刺激中国，产生变数。显然，此一重量级的外交到访，台湾和佩洛西的沟通和联系是不断的，是必须的，双方要预先敲定佩洛西在台造访的行程和内涵，这是不可或缺的惯例措施。也有可能，台湾是主动邀请佩洛西访台的。

7月28日，拜登和习近平电话交谈两小时17分钟，话题涉及台湾、乌克兰和美对华关税及产业法案等问题。那时佩洛西即将出访亚洲四国。拜习两人的谈话一定要针对此事交换意见。拜登会解说，美国体制不允许行政首长限制立法首长的去处，但此行不代表美国官方立场，美国的“一中政策”不变，美国不支持台独。这样说，可以缓解紧张，给习服下一粒定心丸。

到访过程

佩议长造访亚洲的第一站是新加坡。她搭乘美国军机于8月2日晚飞离新加坡，于当晚10时43分到达台湾松山机场。台湾外长吴剑燮抵机场欢迎，佩洛西下榻于台北喜悦大酒店。她抵台后宣布说：“台湾具有充满活力的民主体制，我造访台湾表示美国坚定不移地致力于支持台湾，这符合美国的国策。”她也强调，中国可以孤立台湾，但不能阻止美国高官抵台访问。也表态说，美台可以加强经贸合作。她也赞扬了台湾在防疫、人权和气候变化等领域里的措施和成就。多数台湾居民对佩洛西的到访十分欢迎，但也有主张两岸统一者在街头展开条幅，画有佩洛西的肖像，并注以“丑陋美国人滚蛋”的字样。

佩洛西访台行程满满，她会见了台湾的立法委员蔡英文总统，参观了“人权博物馆”和台湾半导体大公司台积电，并接见了一些民运人士。

她重视人权的立场是持久不变的。她一贯主张，美中交往在经贸领域里获益，但不能就此忽视中国的人权纪录，不能阻止国家领导人批评中国。不为中国人权发声，美国就失去了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谈论人权的道义权威。早于1991年，她和另外两位美国众议员路经香港造访中国时，在天安门广场展开了预制的条幅，标语是：“献给为中国民主事业牺牲的烈士。”

美国思量

美国拥有一个言论畅通、交流无阻的民主体制。佩洛西访台成行之前，在铺天盖地的探讨中一定可以理出一个结论，佩洛西访台成行对美国通盘的国家利益是利大于弊，而不是弊大于利。这应包括以下四点：一是，表明支持台湾，符合美国国策。二是，巩固民主阵营，制中立场不变。三是，挑动美中波澜，不会导发热战。四是，提升拜登声望，利其继续执政。

为避免美中冲突升级，美方也采取了必要措施。一是，佩洛西专机8月2日飞往台湾时，特意避开台湾海峡，先东飞绕行菲律宾南端，再北转在公海上飞抵台湾松山机场。这免除了解放军战机升空监控的必要措施，和可能因此误发产生的擦枪走火。二是，美国国防部特意避开了8月4日至7日解放军实弹军演的日期，将原订的洲际飞弹发射演习延后，降低了火药气味。三是，指令美国里根航母舰队不进入台湾海峡。（注：1996年中国威吓台湾李登辉竞选连任，向台湾北面海域发射导弹，克林顿总统令遣美国两个航母战斗群舰队驶入台湾海峡。）

中国反制

佩洛西抵台后，中国的反应是迅速而严厉的：在大声谴责之下，宣布中国解放军于8月4日至7日之间，在台湾海域四周六个指定区域里展开海空实弹军演，至今在军演里已发射11枚飞弹；立即中止和美国进行军事问题、气候变化、遣返非法移民和国际犯罪等谈判；宣布对台湾进行经贸制裁，河沙（建筑工程重要原料）停止输台，若干台湾水果和鱼类禁止输入，并附带把佩洛西和其家人列入禁止造访中国的黑名单。国内也掀起了抗美反美的舆论呼声，此起彼落，震耳欲聋！

这样，中国也一石三鸟，各自中的。一是，振扬了爱国精神，矛头直指美帝。二是，进行了有效实质的四面攻台军事预演，为日后必要武统台湾做了铺垫。三是，实行诺言，对美国的反制是雷厉风行，压制了美国的狂妄。

这也可以解释说，中国是准备有素，排定了反击手段（注：大模型实弹军演是要提前准备，不可能是临时动议。）只待美方行动落实，便爆发展现。这也充满了及时收网，请君入瓮的味道。

台湾处境

台湾很可怜，夹在美中两大国之间，难以自主，只能适应。台湾当局面对俄乌战况，绞尽脑汁，要安排备战的军备和战略，以往兴“不平衡战术”之议，要准备特殊武器攻打解放军的软肋，当前又倡“刺猬战”之说，可用飞弹等拒敌于境外。

但是台湾安危的基本问题根本不是如何备战和应战，而是从源头上避免战争的发生。和中国大陆比，台湾面积太小，和大陆相隔80英里又何尝是可以自保的安全距离。因而，在任何情况下，大陆决定动武，便是万弹齐发，寸土不漏，台湾任何的军备和战略都立即摧毁失效，无从施展了。好在，如今大陆、台湾和美国三方都认定维持台海无战事的现况是最佳选择。台湾才获得此时的安全保障。台湾不要自我安慰，视购买美国二流军备是讨好美国的必要之举。台湾倾囊而出购置美国军备的预算在美国眼中也是不足轻重的。换言之，台湾自卫的最佳策略是加强内部民主和民生建设，善处四邻，充满活力，赢得国际社会的赞美和尊重。中国也要依样实施，力求改进，以造福全民，振兴中华。届时，两岸和平统一便也水到渠成，自然实现。

今后走向

今后美中两国之间的合作、对抗与竞争会三轨齐行。在诸多国际事务里两国必须要通力合作，这是互助双赢的。这包括，气候变化、疫情、反恐、环保和经贸等领域。意识形态和争做老大的对抗要淡而化之，推迟不谈。在竞争领域里要着重避免军备竞赛，不要不断开发从天而降的杀人利器和破坏力强的毁灭绝招。科技发展，这包括晶片、机器人、人工智能、电池、电动汽车、量子计算、能源开发和农业增产等，中美双方要各尽其力，创造发明。美国国会刚通过2800亿美金预算，去支持开发国内的科技技术和产品。中国也在竭尽全力，用政府和民间的力量去促进晶片的开发和制造。这都是良性发展，乐见其成。

8月6日美国纽约时报编辑部在该报评论版发表了一篇颇有创见的评论，标题是“美中关系不必要这样紧张”。其主要观点是：“地球上两个最强大的国家若能谋获降低紧张的途径，是对人人有益的。在以往的半个世纪里，从尼克松1972年访华开始，美中两国的首脑曾不断超越冲突，优先选择推动双方共同的利益。这对世界的稳定和繁荣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佩洛西访台时间不宜，增加了美中关系的紧张。如今美国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去改善美中关系。

不要出于恐惧中国是经济对手，而采用对华的关税惩罚政策。美国从事竞争要专注于在技术教育、科学研究和工业发展等领域里大量投资，并加强与中国邻近国家的关系，去共同促进和保护美国利益。这样做不是要孤立中国，而是要巩固基础，在彼此有显著差异的领域里展开交锋，又在可以携手的领域里（首要是气候变化）保有共同进步的可能性。

不可过于简化和于事无补的视中国为具有敌意的强权国家。中美共享的价值观是追求繁荣。一个令人忐忑不安的现实是美中两国彼此需要。”

我认为以上言论比较平和有理，为美中关系改善提供了一个思路。

据了解，今年11月中共20大召开后，肯定了习主席继续主政中国5年，年底前可能实现习拜两首脑会面商谈之举，届时美中两国的最高决策人都要费尽心思，找到一条两国互重、互谅、互助、互信和双赢的道路。这既要从长计议，又是刻不容缓。

结论

正所谓，

安邦济世谈何易，美中互动连一气。

同舟共济要加码，造福人类成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