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英年：追思郝柏村 展望大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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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约撰稿人：臧英年

前言：月前我灵机一动，商请台湾海军机校学长蒋允嘉将他手边现存的“郝柏村回忆录”寄我一阅。刚收到此书不久就传来郝老3月30日与世长辞的噩讯，我不胜哀悼，也引发深思。

郝老自称他这辈子坚持做了三件事，其乃守护中华民国、发扬黄埔精神和反对台独。他针对两岸的构思是：“反独、止战、缓统。”他的遗愿是台湾和平安全。郝老长子、前国民党副主席郝龙斌说，其尊翁是：“出生入死，奉献一生。生活得很精彩，没有遗憾。”大陆国台办也悼念郝老说：“民族情怀深厚，坚决反对台独，致力国家统一，为推动两岸关系发展贡献良多。”这都是知情者对郝老真实中肯的评论，恰得其份，名至实归。我现以打油诗一首赞颂之“誉为中华民国派，守护台湾史绩载。鞠躬尽瘁心坦荡，功德圆满不费猜。”

现我就郝柏村先生的生平作为和两岸构思加以申论。

 

郝柏村早年与蒋中正夫妇合影（网络图）

生平作为

一、保护中华民国——郝老56年的公务生涯有52年是服役军中。守护国家成为他的天职，以军为家成为他的归宿。他从基层军官干起，尽忠职守，展现才能，受到赏识，逐步晋升，最后膺任中华民国行政院院长之职。他也身经百战，参加了抗日、剿共和护台的军事行动，贡献卓越，载入史页。

亦难能可贵的是，他退休后多次率领家属和国军退役将领走访大陆，这既是回归故里，探亲祭祖，又是搭桥铺路，促进交流。他在回忆录里说：“自两岸开放交流以来，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重返抗日战场，缅怀先烈，凭吊死难，并找回历史的真相。”他回访大陆多次，但从未和中共高官见面。

1999年4月11日，我在《澳门日报》要闻版发表了“有感于郝伯村返乡之行”一文，言及：“4月3日下午1点20分，台湾前参谋总长和行政院院长郝伯村自香港乘机抵达南京。此行是他61年来首度返乡祭祖扫墓之行，同行者除其夫人郭菀华之外，还有他的长公子、台湾立法委员郝龙斌，另一公子郝海宴，孙女郝汉祥也加入了三代同行的返乡之旅。4日晚郝氏一家人在江苏盐城老家和散居大陆各地乡亲得以团聚。⋯⋯9日晚郝柏村先生预定会见汪道涵先生，相信他们当面的恳谈也会正面促进两岸关系。⋯⋯我也要感谢两年前郝柏村先生为支持我推动控烟，送我的题词：拒绝烟害，利人利己。我也祝福郝氏全家的祭祖探亲之旅顺利成功，并盼望中国和平统一早日实现。”

二、发扬黄埔精神——国父孙中山于1924年5月在广州黄埔区建立了“陆军军官学校”。蒋介石担任校长，廖仲恺为党代表，何应钦是总教官，周恩来是政治部主任。该校任务是组建培训国民革命军，北上征讨军阀，完成中国统一。“精诚团结，奋斗牺牲”代表了黄埔精神。待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中央军又投入了抵抗日寇入侵的八年浴血苦战，直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为止。

1949年国共内战里国民党兵败如山倒退守台湾，蒋氏父子主政台湾39年，稳定了台湾，发展了民生经济。蒋经国去世前顺应时势，开放了台湾的党禁和报禁，又许可台湾老兵返回大陆探亲访友，这便是台湾民主政治的起步和两岸交流的开始。军队国家化也开始实现，这超越了毛泽东倡言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让军队脱离了党派，成为卫国护民的主力军。这也正是郝柏村将军军旅生涯50多年展现施展的领域。他坚持事实和原则，也一再大声疾呼，国军在抗日战争里发挥了名至实归的领导作用，在主要战场里迎战日军，浴血奋战。共军则是侧击牵制，打游击战。

三、坚决反对台独——台独势力出现的主要原因是，自1949年起两岸分治，彼此疏远，台湾本省籍人士为争取在台执政而提出“国民党是外来政权”之说，要去中国化，实现台人治台，台湾独立。

但是台独主张在法理和实情下都无法立足。就法理而言，是国民党领导抗日，以空间换时间，寸土必守，付出了抗日战争期间三千万军民伤亡的惨重代价，才换取了拒敌制胜的成果。1943年11月开罗会议召开，美总统罗斯福、英首相丘吉尔和中国蒋介石委员长共同决议，发表了《开罗宣言》。决定日本投降后要全部吐出自1914年起在亚洲占领的殖民地，恢复韩国独立，归还台湾给中华民国。这也终止了日本割据台湾50年的统治，使台湾回归为中华民国的领土。

就现实情况来看，美国于1979年初与新中国建交，声明“台湾是中国的一部份而两岸纷争要以和平手段解决”。这说明了美国不支持台独和中国不允许台独的两相呼应的共同立场。台湾文化名人李敖在世时曾说“民进党搞台独是玩假的。因为民进党先有陈水扁，后有蔡英文，都只是倡台独骗选票，而不敢真正放弃中华民国国名，宣布成立‘台湾共和国’。”（我是李敖的学长，和他交往通话直到他2018年病重为止，我深知他坚决反对台独。）

郝柏村先生言行合一，是国父孙中山的信徒，坚决反对台独。他在个人的回忆录里说：“和平、民主、均富、统一是挡不住的历史巨流。中国必然跻身于富强之列⋯⋯中华民族若能走向孙中山路线，必为世界大同的领头羊，而台湾不认同中华民族必将带来无穷灾难，最令我忧心。”

 

两岸构思

针对两岸关系郝柏村的立论是“反独、止战、缓统。”这是一个知情合理的卓越之见。反独的势在必行和台独的无法实现，前已阐明不误，不再重复。现只谈止战和缓统两点。

一、止战——这是两岸和平相处及共奔前程的最高指导原则。两岸分治是国共内战造成的结果。今后两岸复合只能“以和促统”，不可“以战达标。”为中华民族振兴和两岸人民福祉着想，两岸绝不可再兵戎相见。目前双方的并存是互补互助空间大，相敌相克不存在。

大陆上仍然有一些鹰派人士力倡两岸统一要“武统行之，别无良策。”我在大陆以时事评论员身份参加中央电视台英语节目谈两岸关系时也曾和倡“武统”说者同台互辩，我反对他的主张，彼此不欢而散。

历史的经验告诉世人，1947年台湾发生“二二八”事变时，国军登陆台湾平息动乱，平民死伤难免。其后数十年都是岛内难以平抚的创伤，在台湾本省人和外省人间也产生了隔阂。郝柏村担任行政院长时采取了许多行动，跟踪事变善后，抚平历史伤痛，是得当的，是有益的。

想想看，若是有一日两岸战火重开，台湾火海一片，生灵涂炭，断壁残垣，其惨重残局是难以善后和收场的。所以也正如郝老所说，两岸止战言和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二、缓统——这是说两岸不急于统一，要和缓进行，要水到渠成，这诚然是务实之见。当前，两岸都以“九二共识”之说维持现状，过渡缓冲，恰得其所。直到双方都认为统一时机成熟，统则双方受益，分则彼此不利，统一便也自然到来，不再为难。

当前两岸制度有别是统一受阻的关键所在。大陆的社会主义初步和台湾的民主政治初起并不合拍。双方互信不够，互有猜忌。但两岸彼此关照，共同向自由民主的目标前进，便会殊途同归，合为一体。这便也是“一国良制”，有福同享。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大陆对和平统一没有既定的“时间表”，要如期赶考交卷。台湾也不会冒然独立，招引大陆动兵。再有，美国也乐见台湾和平现状的存在。总结看来，前景是乐观的。

就此一谈新冠疫情扰乱世局时两岸应有的互处之道。如今中国疫情日渐减缓，而国际疫情则不断飙升，迄无宁日。因而世界政治格局和中美关系都面临了重大冲击和考验，这也附带影响了两岸关系的走向。我希望在此紧急关键时刻两岸要头脑清醒，彼此互助互谅，共同努力去克制疫情的危害，多为两岸造福，不为两岸添乱。台湾要置身事外，不要介入美中之间因疫情发生而彼此进行的对质和对抗，任由美中双方见招拆招，有来有往。台湾不要占边登场，不要胡帮倒忙。

1999年7月5日我在旧金山《星岛日报》发表了“郝柏村尽其在我”一文，提及：“6月3日上午11点我按约到达了台北阳朋基金会点地址会见了郝柏村先生。我们交谈约半小时，我觉得很有收获⋯⋯他还清楚地记得，我的先父（启芳公）在30年代任江苏盐城区行政督察专员时，曾去他正就读的盐城中学讲演，宣传抗日和民族自救⋯⋯他自己不吸烟，于1978年1月1日上任陆军总司令后便也是国军里无烟办公室和无烟会议室的诞生⋯⋯说到现代化建设，郝先生认为最正确的指标是要看乡村建设的情况如何，以及是否教育普及，中小企业经营得力，和民生工业发达等⋯⋯针对海峡两岸和平统一的前景，郝先生认为和统只是时间问题，两岸不会武力相向，血战一场，而统一则是大势所趋，要水到渠成。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台独是没有前途的，但意在其中矣。”全文的结论是：“我很佩服郝柏村先生积极的精神和作法，他政坛息影并不是人生退出。他以在野之身去不断关心国民福祉和两岸关系，正是他独到和可贵之处。也许人间走一回，最有意义地便是随时随地肯尽其在我地做一些颇全大我的事。人世间这种人越多，社会就越幸福。”

 

结论

郝柏村先生是当代杰出的人物，百年经历，生逢其时，文武双全，尽忠报国。也正如台湾《联合报》追念郝老所说：“郝柏村是一位纯正的中华民国支持者，他始终如一捍卫中华民国，成为民进党的眼中钉，也和李登辉分手决裂。”正所谓：“抗日剿共洒血汗，出将入相掌大权。护台反独英雄色，享年逾百福寿全。”又云：“国父遗志要实现，黄埔精神不间断。出生入死成伟业，辉煌一生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