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宾大华裔学生自杀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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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平南（印第安纳）

看了《亚美导报》最近一期关于宾大三年级华裔女学生跳轨自杀的报道，心情很沉重。一个聪明能干的孩子就这样抛弃了生命，她的父母是何等的伤心。作为一个有青少年女儿的父亲，我与他们同悲同哭。

 

我在网上搜索了关于她的报道，除了宾大校长称她是一个聪明、能干、成功的大三学生，没有更多的信息。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挫折，或是感情纠纷，或是心里压力，以至于轻生。不过，这件事在宾大的学生中产生了很大的震动，不少学生要求校方提供更多的心理健康方面的帮助。

 

从2013年以来，这是宾大第十个学生自杀，其中有三位是亚裔女生。其实在2014年二月，因为在前一年半内有六位学生自杀，宾大校方专门成立了一个调查委员会调查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自杀。他们发现有一个共性， 他们称之为毁灭性完美主义（destructive perfectionism）。这些学生在高中都是佼佼者，但到了宾大他们不再是最优秀的。他们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认为是个人的失败，觉得自己失去了价值。对他们而言这比死还糟糕。

 

我的女儿从一年级就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凡事都追求完美。高一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不能接受B，说如果得B，她会杀了自己。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为了得全A，她会花很多的时间。甚至A还不够，还要拿A+。我们一直都跟她说，A就很好了，偶尔拿个B也没关系。但是她说她自己不能接受。回想起来，可能跟她的朋友圈都是全A学生有关。

 

高一的时候，她转到我教书的高中。我的学校是一所基督教的私立学校。她常常嫌老师教的东西太少，没有挑战。她在初中是在Center Grove Middle School的honor plus班上，同学都非常聪明。到了我的学校，学生都在一个班，良莠不齐，当然跟以前不一样。她常常跟我们抱怨，说是浪费她的时间。

 

到了高二我们把她转到Indiana Connection Academy， 是一所在线学校。头几个月，她觉得很好，学的东西很多。但是她在学习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多。期末考试的时候，她会花很多的时间，常常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结果出现了焦虑症， 和肚子疼、头疼、反胃等症状。常常一句话不对就给我们甩脸色，心情经常很低沉。

 

高三她又回到我的学校。这次她意识到高二时虽然学得东西多，但因为是添鸭似的学习，大部分都忘了。也是因为骄傲，不能接受别人比她强。她也明白了成绩没那么重要，要紧的是学到真本领和乐于学习。她在学校还成立了心理健康俱乐部，帮助她的同学。

 

完美主义是把两刃的剑，用的不好会伤了自己。追求卓越是好的，但要分清那些是值得这样做的。其实，生活工作中有许多事情不需要完美，只要足够好就行了。孩子在高中得A是应该的，但到了大学B就够好了，得C也没关系。找工作的时候，没人会在乎你得了几个A几个B。我们作父母要帮助孩子有心理准备。另外，上不上常青藤大学也没有那么重要。Purdue和IU已经是足够好了。

 

委员会在报告中建议学校多增加心理辅导方面的服务，推广心理健康的教育，让学生能及时地寻求帮助。心理疾病在美国的大学越来越普遍。American College Health Association在2013年的调查报告提到超过一半的大学生有过压倒性的焦虑(overwhelming anxiety)。超过30%有过抑郁到难于生活和学习。几乎有40%感到绝望。

 

我们华人在心理健康方面有许多偏见和社会压力，造成家长不愿意面对孩子这方面的需要。孩子不知道怎样跟父母沟通，以致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其实，美国医学界在治疗抑郁症方面有不少有效的药物和心理治疗手段。大部分求医的抑郁症患者都能得到治疗，能够健康地生活和工作。抑郁症并不可怕。我们做父母的要学习了解什么是抑郁症和怎样让孩子有健康的心理。

 

希望这位孩子的自杀能让我们华人父母警觉，不要觉得自己的孩子不会那样。 焦虑症，强迫症，抑郁症越来越普遍，患者也越来越年轻。家庭的解体，社会的动荡，同伴的压力，毒品的泛滥，社交的虚拟，现在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很不安全的环境。为了我们的孩子们，我们需要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