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城的民间人文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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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奔雄

布鲁明顿人文气息非常浓厚，不仅指这里有印第安纳大学所传递辐射出来的音乐、艺术和种种人文气息，而且还指这里的普通老百姓常有不同寻常的人文和艺术特质，常有胸怀全球观照世界的眼光。纳特·鲍威尔（Ned Powell）就是其中一个。

纳特不是大学里的教授，也不是研究单位的研究人员，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自由职业者。他因为一段爱情从威斯康辛来到布鲁明顿，从此就在这里落脚下来。平时除了不紧不慢从事些谋生必需的工作，就是在图书馆做义工，每隔一段时日，则远行到墨西哥，还有几次到古巴历险的经历。

纳特留着长长的胡须，颇有古典思想家的风范。其实他不仅看起来才是思想家，而真就是一个思想家。谋生之余，他喜欢读书，还喜欢到YMCA锻炼。锻炼之后，他总要在游泳池旁边的热水池里泡一泡，并跟周遭一起泡的人交流见识，切磋砥砺。他到古巴历险的故事就是在热水池那里流传开来的。

他到过古巴几次，都不是直接过去的，而是借道墨西哥。到了墨西哥，做旅游生意的人只要有利可图，也不管什么规矩方圆，就收了钱，把人送到古巴去。纳特就是这样通过非常渠道到古巴的。他持美国护照入古巴的境，古巴的边防也放他进去，当然也会在护照上戳个大印。在古巴玩得愉快，吹够加勒比的海风，看够海岸边的椰树和美女，尽兴回美的时候，却遇到了本国政府的责难。第一次是警告，并加以处罚，半年内不得再出境。

半年的禁闭过去，纳特又到墨西哥去了，惦念着古巴撩人心怀的一切，他又忍不住踏上了古巴的土地。在古巴的每一天都过得快活，甚至还遇到了古巴的国庆游行，并匪夷所思地跟卡斯特罗握了手。纳特把手从水里抬起来，回顾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说：“我好久都舍不得洗我的手，那股雪茄味喔⋯⋯啧啧⋯⋯”他把手放在嘴上嗅着，“在我的手上保留了好久。”

其实，纳特不光是去观光的，他对古巴这个国家的制度和人民的生活还充满了兴趣。古巴在纳特的眼中，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虽然不富足，但资源分配公平，从住房，到医疗，再到教育，都让他赞不绝口。他一五一十数起来：“知道吗？医疗是免费的，教育也是免费的，住房低廉⋯⋯”他的眼光里放出欣赏的光彩，他嘴里的古巴不再是一个邪恶的国度，而是一片简约的乐土。

纳特对中国也很感兴趣，不像其它对中国感兴趣的人，只是把兴趣的焦点对准中国古老的文化，比如阴阳八卦、孔夫子、老子、风水等等，纳特感兴趣的是毛时代的中国。借着在图书馆工作的便利，他搜集了英文版的毛主席语录、毛泽东诗词、文革时期的画报以及其它种种关于那个时代的书籍。当然不仅仅是收藏，他显然还研读了这些书籍，所以，百花齐放、大跃进、国共内战、韩战、文革等等历史事件，他居然能如数家珍。逮着一个中国人，就要跟人家探讨有关毛时代的种种现象和特征。

最让人惊奇的是，纳特还是一个艺术家，专攻木刻。他木刻的对象大都是人物，一是政治人物，二是劳动者。他的木刻笔触简洁，只借助一个眼神就把人物特征凸显出来。毛泽东、奥巴马、希拉里等等政治人物在他的作品里如此传神，让人拍案叫奇。那些描绘劳动者的作品则把芸芸众生一瞬间的神态紧紧抓住，让他们从作品中跃然而出。有幅作品是一个人戴了防护镜查看锅炉的，专注而认真，主人翁原来是纳特的父亲。父子情深，不言而喻。

布城的人文气息不仅仅由教授们和专业艺术家们渲染，更是由如纳特这样的老百姓渲染的，这些老百姓在艺术和思想上虽然朴拙，却闪耀着穿透力十足的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