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侯聚森事件看中国舆情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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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工昌（中国江苏）

2015年7月24日，山东威海文登分局对文登师范学校学生侯聚森等在校门口与人打架一事作出声明：2013年以来，侯某与梁某等因常在网上发表不同言论形成纷争谩骂。2015年7月22日，陈某通过QQ约侯某见面“理论”，并与梁某等4人准备了甩棍等作案工具来到文登。侯某作出同意的回应后，同孙某等来到校门口。侯与陈互殴，后梁等四人参与斗殴，致侯某等人轻微伤。

这事本来非常简单，但事发当晚侯聚森自称被殴之后，山东共青团出面关切：“有网友反映：威海青年侯聚森因为发表爱国言论被网络暴民堵在校门口群殴。—-爱国，竟成了被阴暗力量迫害的理由？——侯聚森，你不孤单，我们都在你的身旁！”接着共青团中央第一时间跟进，各地团组织相继发声力挺，侯聚森事件俨然由一个普通的治安事件上升为一个严重的政治事件。这里有几个关键词需梳理一下。

孤单。侯聚森当然不孤单，这里不仅指其捍卫者人多势众，还指事发现场他身边还有一个同伙孙某，此人也参与了群殴。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为了澄清一个法律事实，这场群殴，侯本人完全知情，主动迎架，有同伙帮忙，还致对方一人受伤。

但《环球时报》说：“侯在网上发了一些爱国言论，对方因此对他群殴”，共青团中央使用的措辞是“侯聚森在校门口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青少年持械围殴”，如果仔细对照威海警方的事实通报，不难发现这里明显是在误导读者，他们有意回避了侯聚森本身也是带人出去这一关键事实，给人感觉是侯单独会面且毫无准备被打，想以此来营造爱国青年只因发表爱国言论就被野蛮群殴的悲情。

所以这里的“孤单”实际上是为这件事定性的一个尺度，它一把扯下了罩在侯聚森身上那身大义凛然的套装，所谓孤单，其实是一种伪装。

背后。“你并不孤单，背后站着我们”。侯聚森这个小屁孩被打竟引得全国共青团集体为他站队。让人不禁顿生疑问，这个侯聚森究竟什么来头？

很快，侯聚森在山东共青团网评员培训班中作为优秀网评员上台演讲的事实被挖出来，更耐人寻味的是，此事件发生在侯聚森刚刚参加完共青团山东省委组织的相关培训后不到20天！至此，“事实比情感清楚。”原来这孩子是准备在组织内拿正式执照的，是标准的自己人。

至此我们也终于明白，三年前北航教师韩德强大庭广众之下对一老人猛扇两个耳光，如此暴力这些人竟然充耳不闻，而对这个被一个痞子打的人却如此上心。背后，的确有双推手，只是其主人习惯了选择性失明。

爱国。这是维护侯聚森的人所能摆出的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说侯爱国，惟一的依据就是他讲的那些所谓的爱国言论。要知道，除了这些外他还讲了许多其他的，例如：“枪毙钉子户不用判刑”、 “民主之后杀全家”⋯⋯这是不是表明这是一个心中毫无法治观念、反人类的精神暴徒？难道爱国主义真成了无赖最后的避难所？

可见在这里，爱国就是个面具，根据需要，可随时变换。只是到了侯聚森身上让人不禁心生感慨，卿本佳人，奈何眼瞎？

在底层民意严重撕裂的今天中国，侯聚森事件能帮助我们一窥当前某些端倪。

首先，多年来中国社会人尽皆知却又始终潜伏于水下的“五毛党”千呼万唤之下终于浮出水面。作为事件当事人的侯聚森其公开身份是一名学生，但却是山东共青团一名“优秀”的网络评论员。这与人们熟知的关于“五毛党”的定义完全吻合。这里的侯聚森真得并不孤单。在公开的媒体报道中，北京市宣传部长鲁炜称，“全市宣传队伍体制内有6万多人，体制外200多万人。”（“北京要求200多万宣传工作者都要用微博” 2013年01月18日《新京报》）

与此相比，被俗称为公知的异议群体显得

无比弱小。实际上与得到政府部门公开支持的

“五毛”群体而言，被他们所攻击的“美分

党”的“美分”来源至今没有一起得到过真正的承认，他们其实没有共同的组织，各自为战，唯一依赖的只有良知和勇气。“五毛”与“美分”已从当初看似对社会问题不同解读的两个民间舆论场，逐渐演化为官方与民间的舆论场。

此事给人印象最深的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第一次看到全国共青团组织如此整齐划一的为一个满嘴秽语的小屁孩背书，并且对没有按他们意愿处理的威海警方始终不依不饶，持续施压。这恐怕不能仅用那孩子是组织自己人来解释那么简单。

真实的原因在于，高压反腐下的官场人人自危，作为官员主要来源场的共青团组织感到了真切的危机。与根基深厚的红二代相比，他们基本来自民间，根基不够深厚，在反腐大潮中极易倾覆。而能爬到这位置你说完全干净几乎不可能，要抓到其把柄是件很容易的事。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人人自危，在此危机时刻能够自证清白的惟一途径只有高喊政治正确，通过口头上表明的政治无比正确来强调自己内心里对组织的无比忠诚，以求取躲过反腐之劫。

理论上讲，“五毛”们宣扬的这种斗争观与红二代们有天然的融合度，而依仗父辈荫庇的红二代与来自民间的共青团组织本是官场主要的竞争对手，后者本应更多依托民间自由力量与之抗衡，可后者主张的民主人权却又与官方的意识形态格格不入，其代表人物公知已成功的被妖魔化为西方敌对势力在华的代言人。这样以极力贬抑公知拼命维护现存秩序作为自己生存之道的“五毛”党就成了双方都尽力争取的对象，甚至成为左右社会评价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