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莫奈《睡莲》

作者: admin2
2015年08月10日

◇ 一品璀璨 ◇

本报特约撰稿人:崔璨

克劳德·莫奈、印象派和《睡莲》这三者之间,或许已经有了某种两两对应的关系,说一不得漏二。于是,说《睡莲》的故事,其实是在讲莫奈和那个逃不过的印象派。

在面对一幅真正的印象派画作之前,我们已经无数次地听过这个词了,作为一种形容词的印象派所描绘的,总之是美,是含情脉脉。所以我们顺理成章地如此理解印象派的作品;所以也更难以想见,在印象派的开始,印象派画家们经受了怎样的抨击与斗争。

莫奈是这批人中意志坚决的一个,他认为作画要“在现场”,走出画室,面对生动的对象。贡布里希借用马内的一幅《在小船上作画的莫奈》,清晰地刻画了莫奈所坚持的创作模式:“他把一条小船装备成画室,载着他去探索江河景色的情趣和效果。莫奈认为对自然的一切描绘都必须‘在现场’完成,这种看法不仅要求改变工作习惯,不考虑舒适与否,还必然要产生新的技术方法。”

这种“新的技术方法”,便是我们看到的印象派的笔法,这种笔法最初被认为是一种“未完成的草稿”。与当时正统的绘画不同,这种画法不讲求细腻的笔触,看不到准确的透视和阴影,用以往的绘画经验来看,大概更像是刚打了底,还差几层才能交稿的作品状态——但这正是莫奈想要的。因为,莫奈“在现场”观察对象所得的结果,明明不是纤毫毕现,不是轮廓分明,而正是一瞬的光,是色彩的叠加、流转。以这样的笔触,这些画挑战了我们的自以为是,我们认为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我们觉得我们该看到的;但比起忠诚于我们的认知,对眼睛诚实或许反而更难以理解,但也更直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莫奈所追求的“印象”,比“写实”更为可靠,因为我们感官得到的印象,不是把握静态细节,而是把握动态氛围。

这样一种对眼前直观印象的捕捉,使得画家开始更为勇敢地寻找新的,适合表现这种气氛的“现场”。这种寻找带领他们走上两种路径。一种是在画的题材里驻足更能集中表现这种色彩层次的地方,比如《睡莲》;另一种路径,即是要求画者抛弃以往对画的母题的认知限制,比如莫奈观察火车站,进站时汽笛烟云缭绕将灯与日光晕开——对以往的观众来说,这粗鄙的场景简直不能入画。再准确一点来看,这两种路径只是观者根据对题材的旧认知而做的区别,但对印象派创作者而言,并无二异:都是循着最斑斓的印象而去,色彩使生活的现场纷纷入画——以色彩的度量,通过画作题材的无限制,达到了对客观世界的平等对待。想起罗丹说:“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在那个时期,罗丹的创作也呼应着印象派画师们的理想,一样是聚焦于效果而不是追求程式技艺的达成,这样的罗丹说出这样的句子,也就别有意味了。

《睡莲》是莫奈晚年的作品,暮年的莫奈在法国Giverny建起了花园,广植花木,使这里成为了他最终的现场。睡莲,开一朵在水上,就映一朵在水里,而两岸丝绦,天际万象,山河表里好像都全在乎这一池的奇妙。一旦日光转斜,忠诚于眼睛的人以为,那必须是另一幅画才可以。有人说,莫奈晚年做了两次白内障手术,是因为色觉异常。他依靠这样的特殊,用尽全力地丰富一面灰色中的细腻色感。这让人相信,莫奈的一汪莲池,丰富到足以让对色彩理解不同的人看见不同的世界,成了对观客眼睛的实验。

《睡莲》作为组图创作,散见在各大馆中,而之所以选择Moma收藏的这一组,大概有几个原因,一是除了在法国橘园之外,这是唯一的大型组图的陈列;二是从个人的观展体验来看,面对这幅巨大的作品,眼神的移动像是面对现场,被每一处闪动牵引,环顾跳动,愈见惊喜;第三来说,MOMA的收藏,意在保存时代中突破的闪光,这更符合我想强调的:莫奈和他的《睡莲》对真实的拷问,是现代主义的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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