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州巧手夺天工

作者: admin2
2015年04月17日

文/明洁 (布鲁明顿)

“春天苍苍,春水漾漾。春荫荫,春浓浓,满园春花开放。门庭春柳碧翠,阶前春草芬芳,春鸟啼遍春堂。”印州四月,草长莺飞,正是享受户外暖阳的好时节。去公园寻春赏花,如若又逢文化活动,定会老少尽欢、锦上添花。那么,下周六(2015年4月25日)为什么不举家出游,去 Spring Mill State Park(“溪流磨坊”州立公园)参加“印州民间手工艺节”呢?

Spring Mill State Park 在 Bloomington南部,位于Mitchell镇以东3英里,印州60号高速公路沿线;以展现印第安纳州十九世纪早期移民拓荒史的遗迹Pioneer Village(拓荒者村庄)著称(本报2014年10月19日曾以“专题”介绍)。“印州民间手工艺节”由印第安纳大学Mathers博物馆“印第安纳传统艺术学会”主办,从上午9点延续到下午5点。多位本土手工艺者将分享他们的拿手绝活。从Matt Bruce的石灰石雕刻、Sarah Noggle的纺纱织布到 Keith Ruble 的木屋搭建,从Danny Cain的圈网制作工艺到 Jan Boettcher 的家具花绘,从 Joseph Frey 的马具和制革到 John Bennett 的铁匠技艺,这些复活、传承与展现早期移民生活的手工活计,可谓应有尽有;更有著名乡村音乐人Stephen和Nancy Dickey夫妇的现场演奏。民间艺人、乡村音乐与遗址公园相映成趣;呼朋唤友、踏青游春之时,亲临手工艺制作现场分享体验,还能在艺术家的指导下动手参与,岂不美哉?

民间手工艺,是指百姓为适应生活需要和审美要求,就地取材,以手工生产为主的一种工艺美术。印第安纳州地处中西部腹地,物产丰富、文化多元、民风淳朴,传统手工艺类型多样,传承良好。在制造业和商业如此发达的当代美国,印州手工艺品在提供特殊的生活所需之余,更多传达的是这一地区地理环境、社会历史、风俗习尚和艺术审美等繁多而具象的文化信息。

我们不妨从印第安纳的特产石灰石说起吧。印州有得天独厚的地理资源,早在1820年代,Monroe县、Owen县和Lawrence县之间就发现了长35英里、宽10英里的“石灰石带”,所谓“stone belt”。且不说帝国大厦、五角大楼这样的国家标志性建筑,就说美国的五十个州,有三十五个州的议会大厦都是用印州的石灰石建造的。究其原因,除材质优异外,印州采石和石雕技艺的高超在全美也无出其右者。从大型建筑到墓碑、檐角兽、墙饰,印州石雕借由凝固的具象艺术,对本州乃至全美的城乡景观产生了意味深长的影响。印州中南部有以石灰石雕刻为职业的传统,石雕手艺代代相传,此次参展的Matt Bruce先生就是其中的代表。1979年在Bloomington拍摄的电影Breaking Away还以石匠之子为主人公,赞颂了印州引以为豪的平民精神传统,即坚韧不屈、顽强拼搏的“采石匠(cutters)精神”。

手工艺者在师徒、家族之间口耳相传的沿袭传统,也在历史发展中为社会记忆的形成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物质文化细节和民间传说版本。比如,印州当地人家中不少都保存着祖父母辈传下来的“百衲被”,这种早年勤俭持家、化碎布为艺术品的女红方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很多民间叙事的载体。在Fort Wayne有个美国黑人被缝协会Sisters of the Cloth

(“姐妹布料”行会),姐妹们聚在一起一边合伙劳作,一边讲故事;实际上就变成了沟通感情和认同身份的精神团契。我们因此也就不难理解她们的作品:在印州博览会铺床仪式上,姐妹们一一展示亲手缝制的百衲被,讲述它们背后的故事,而照片所示是她们为庆祝奥巴马总统就职仪式而做的百衲被;也有姐妹为了纪念黑奴冒死穿越俄亥俄河争取自由的“地下铁路”这段印州历史而专门缝制过黑白交织的百衲被。这些一针一线写出的“史记”,缝下的是沉重的族群记忆和仍然弱势的群体在今天的抗争。

印州旅游局有句宣传口号叫“印第安纳,民风淳朴( Honest to goodness, Indiana )”,这倒是和印州人的老实昵称“Hoosier”颇为神似。印州人安闲稳当,除一方水土外,恐怕与长期浸淫在兴盛的民间音乐传统中关系甚大。Bloomington的“荷花国际音乐节”是世界知名的民间音乐盛事,以印州传奇乡村小提琴家Lotus Dickey先生的名字命名。此次将在“印州民间手工艺节”上演奏得就是他的儿子和媳妇Stephen 和 Nancy Dickey夫妇。天才乐手也催生了印州卓越的传统乐器的手工制作者,比如Ron Volbrect先生执着于为乐手私人定制,他会耐心捉摸演奏者的习惯和身体特征,然后用一年的时间去磨出一把手工吉他。

风格各异的手工艺在印州和谐并存,得益于这一地区复杂多元的移民构成。比如说,柳编制作工艺至今盛行于门诺派社区(Mennonite community),这个来源于荷兰的基督教新教派别,提倡节俭生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第五代柳编手工艺传人Viki Graber女士就生活在Goshen的门诺派教区。此次参展的 Jan Boettcher 女士是挪威裔美国人,她的祖先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在她的花绘作品(rosemaling)中看到的仍然是那里的花木和山川,只不过现在这更多的从属于艺术风格而不再是生活写真了。至于说到印州各地口味迥异的葡萄酒,就更是要问问酒庄主人的手艺是从哪里哪辈的移民祖先那里继承的了。

日本民俗学田野调查者盐野米松在他的《留住手艺》前言中写过这样一段感性的文字:“我是怀着一颗幢憬和向往的心灵,观望过匠工们做活的众多孩子中的一个,也是为这些职业不复存在而深感遗憾的一代人的代表。出于这种感情,我用了不短的时间和多次的机会,寻找走访了现存的一些匠工和他们的作坊。听他们讲故事,看他们视为生命的工具。”他因此也被誉为日本民俗学的“听写者”,我们今天能够得以在“印州民间手工艺节”上集中看到本地这些内涵丰满、传承隽永的民间手工艺,也要感谢印州的民俗“听写者”——“印第安纳传统艺术学会”主任 Jon Kay 博士和他带领的研究生团队。

春日迟迟,携手去看看那些印州传统的“手上功夫”吧。在这些带着生命的温度和几代人的悟性的手工艺品面前驻足片刻,听听它们讲述的光阴的故事,关于一方水土,关于我们从哪里来,关于差点忘记的历史,关于形而上的性灵生活。“微妙在智,触类而长,玄通阴了,巧夺造化”。试问如此“匠心”,能否带给我们这些看似讲求效率的所谓现代人以某种启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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