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明顿的美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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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明顿（Bloomington）。8月30日，四街手工艺节，“布鲁明顿舞台”（Stages Bloomington）的摊位旁，家长带着小朋友，好奇地打量着展台上手作的中国龙，可惜它还只有个头，瞪着顽皮的黑绿相间的大眼睛，与小朋友们对望。9月20日，傍晚的国际荷花音乐艺术节，这条中国龙长出了长尾巴，舞龙的小朋友眉飞色舞，闹猛地横贯市中心，所到之处，闪光灯闪烁不停。9月26日，这条传说中的中国龙，神气地跃上了IVY Tech John Waldron 艺术中心会堂的舞台——《美猴王：中国传说话剧》（Monkey Magic: Chinese Story Theatre）隆重上演，三天满客。
“布布龙王”：布鲁明顿土产的中国龙
这条一个月以来，在布卢明顿风光得意的中国龙并不是飘洋过海远道而来的，而是百分百的布卢明顿“土产”：制作者是Stages Bloomington这个以青少年戏剧教育为宗旨的艺术团体。老师和孩子们用帆布和卡纸，加上剪刀和胶水，画上他们可以找到和想到的中国汉字和图案，一条颇有风味的中国龙诞生了——它可是即将上演的《美猴王》中的点睛道具。可是名字呢？这可难坏了大家，参与演出的大人们几乎都没有去过中国，更别说孩子们了。
于是Stages Bloomington的执行董事、也是《美猴王》的出品人Gail Bray女士到印第安纳大学的汉语旗舰中心（Chinese Flagship Center, Indiana University Bloomington）请求指导，中心的Ania Peczalska女士为慎重起见，邀请印第安纳大学民俗学和民间音乐系访问学者、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李明洁教授担任中国文化顾问，三人商议，就叫他“布布龙王”吧——用布做的出生在布卢明顿的小小龙王！
那么，布布龙王的舞台呢？也必须中国化。舞美师 Jeff Stone 搭了宝塔，砍了邻居家的竹子；服装师 Judy Downey 走朋访友去借中装，到二手市场去买旧旗袍，还动手为一些服装加上了中式的衣领；音响师Thomas Tiggleman从李教授推荐的《大闹天宫》、《西游记》和《三个和尚》等经典动画片和电视剧音乐及其中国京剧的配器中获得了大量创作灵感。于是，布鲁明顿土产的“布布龙王”终于有了一片几可乱真的“中国天地”。
《美猴王》：美国作家的经典中国儿童剧
Stages Bloomington 选择《美猴王：中国传说话剧》（Monkey Magic: Chinese Story Theatre）作为这个演出季的剧目绝非偶然。选择大家手笔是成功的保证，《美猴王》的剧作家Aurand Harris（奥兰德•哈里斯）在美国颇具盛名，是第一位以儿童剧创作而获得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创意写作奖的作家。作为中学老师的他热爱孩子，了解孩子，一生创作了五十多部儿童剧，全球演出超过三万场次。他的代表作 Androcles and the Lion（《安德鲁克利斯和狮子》）按照他自己1994年被采访时的话说“每天全世界的幕布要为Androcles升起两次”！
Aurand Harris对中国抱有美好的感情，《美猴王》就是他特意为纪念华人融入美国社会而做。1988年，72岁的剧作家更是亲身指导了在上海儿童艺术剧院演出的Rags to Riches（《白手起家》），这是第一部在中国大陆为中国儿童演出的西方儿童剧。
如何演绎这样一部经典的异域风情的作品？他们专门请李教授为孩子们上课辅导，分析孙悟空的性格，讲解后羿射日等民间传说的来龙去脉；还邀请复旦大学文物和博物馆系的崔璨同学介绍铜板儿、汉服等用于演出的道具和服装的式样；Ania Peczalska女士解释了中美民俗文化中的容易误解的一些问题。
一场演出：一次欢乐的中国文化之旅
美国人对多元文化怀有包容和好奇之心，对于古老而又现代的中国文化的兴趣日渐浓厚。三天演出不仅客满，更有观众因为没有买到票而在facebook上要求加演。
演出结束后，小演员们用“棒极了、太酷了、太好玩了”来表达他们的喜悦之心。在采访李明洁教授的时候，她回忆了孩子们提出的问题：“你无法想象孩子们有多么丰富的想象力、多么强烈的求知欲和多么融通的文化直觉！”她举了几个例子：“有孩子问，为什么美猴王喜欢吃桃子而不是香蕉呢？中国的龙为什么会吐水呢？中国有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吗？”第一个问题崔璨同学从《西游记》写作的地域背景讲起，解释了中国文化的南北差异；第二个问题简直就是民俗学中的一个大学问，中西文化中符号化的龙所代表的善恶观、价值观完全不同；至于第三个问题更是和中国的宫廷制度以及民间文学的类型化大有关系。
客观地讲，尽管是大家手笔，《美猴王》恐怕也只是Aurand Harris对“异邦的想象”，比如这出戏中的《丢失的拖鞋》就明显是格林童话中《水晶鞋》的翻版。虽然要美猴王担任仙女的角色多少有点滑稽，但不妨碍其中传达的共同的美好感情和坚定向往。这些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孩子，通过这场演出，也和他们的父母亲友和观众们一起，发现了问题，开阔了眼界，了解了遥远东方的不同的精神世界。有的孩子甚至在听了后羿射日的故事后说，“原来中国人是这样讲的，可是舞台上不能演出那么复杂，所以我们在《公鸡唤日》中只能出演两个太阳”。这种理解、接纳与变通的品质，在今天这个多元的世界是多么可贵的。
文化的交流永远是润物无声的，优美温柔的，但也一定是强大无比的。相信这个初秋，与《美猴王》在一起的关于中国的美好记忆，会像是一次欢乐的中国文化之旅，将长远地留存在孩子们和所有参与者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