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宝 贝
我爱孩子——尤其是天使般的婴儿。自然也就更爱自己的孩子。
去年八月,当我离开家来美国学习的时侯,我的宝贝奥博只有八个月。八个月,用邻居阿姨的话说,正是好玩儿的时侯呢。的确,仅仅几个月大的宝宝,已经满是玩意儿了。他不仅认我,追我,还会亲妈妈呢。大概是我每次抱他的时候,总要在他那可爱的小脸儿上亲几下的缘故吧,而他也似乎意识到这是最亲近的人之间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常常用两只小手抱着我的脸,直啃得我的脸上满是口水。他这动作是专门对我的——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站在一旁故意逗他:快来看呐,那孩子又亲他妈妈呢,好没羞啊!家里人于是就都凑过来冲他刮脸皮。他怎麽会介意呢,反以为夸他似的抱紧了我的脸,“啃”得越加有滋有味儿了。
去年夏天的那些夜晚,是多么让人愉悦的时光啊。我的宝贝已经开始注意观察事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亲打苍蝇的动作引起了宝贝极大的兴趣。于是每天晚上家里都要演上一场“打苍苍“的戏。母亲把他抱在怀里,攥着他的小手,让他举着蝇拍,我和全家人就都成了他捕获的对象。母亲还故意装作十分诡秘的样子,和宝贝脸贴着脸,嘴里并悄声嘀咕者,蹑手蹑脚地走到“待捕者”的身边,给人们以突然袭击。我的宝贝高高地举着苍蝇拍,拍着,打着,把家里人从里屋赶到外屋,又从外屋撵到客厅。“打妈妈大苍苍”那一幕是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了。我那夸张性的一抱头,一闪身,加以如临大敌般的一声“哎幺幺……”音还没落,就引来了我那宝贝一连串儿“咯咯咯”的欢心的笑声……啊,宝贝,我miss你那在我听来这世界上最美妙最悦耳的笑声!
机场送行是我一生中难忘的日子。检票之后,别的人都已经进去了。我回转身去搂住我的宝贝,泪如雨下。可我那生就乐天的宝贝,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扭着身子,抓着我的胳膊,“扑扑扑”的吹起大炮来——那是他刚学来的新玩意儿。他使劲吹着,一声比一声吹响,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
我走后,他很快就发现他的生活中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家里来信说他常常一个人愣神儿,纳闷儿。他一下子变得不像以前那么乖了,总要人抱着,并且老指着要到街上去。他那是想在外面找见我。他瞪圆了眼睛查看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盯着,看着,寻着,找着,寻找着那张他每天都要亲亲的妈妈的脸。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
由于我和母亲的声音如同一人,所以每次母亲叫他的时候,他都以为是我在叫他。他东张西望,两只眼睛滤遍家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等待着,倾听着,渴望着妈妈又会像以往“藏猫猫”时那样,从某个角落突然闪现在他的面前!他哪里懂得:他和妈妈之间,此时此刻,远隔着千山万水,万水千山……我那可怜的宝贝!
我的宝贝会叫妈妈了!这消息给我那颗欠疚的心,带来了多么巨大的抚慰啊!它常常冲着我的照片喊妈妈,有了饼干苹果,也要让镜框里的妈妈先尝一口。更加有趣的是:有一次我的小侄女鸥鸥看到她妈妈下班回来,高兴极了。她高喊着扑到妈妈的怀里,母女俩亲作一团。我那刚刚学步的宝贝,像是觉得受了冷落,他蹒蹒跚跚地走到里屋,够住我的照片,高高举起,大声地喊起来“妈妈、妈妈……”他那是在向世人宣告:我也有一个好妈妈!……啊,我精灵的宝贝!
这就是我的宝贝——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圆圆的额头,分得很开很开的眉宇;两只透着慧气的眼睛,和一对坠着加厚耳垂儿的、像画出来般好看的元宝形耳朵……
啊,上帝,感谢您,感谢您赐给了我这样一个如意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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