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年中美軍事合作談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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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1>请见11月16日第6版）
（1973年）11月13日晚10点，基辛格与周恩来、叶剑英在人民大会堂再次举行会谈。基辛格继续建议：“我们可以在两个方面提供援助。一，这场战争明显地我们可在装备上和其他方面提供援助。”“目前基于互利，我方应提供给你们不易察觉的协助。在侦测导弹方面，我们有很好的卫星系统可提早预警。重点在于将情报快速传递给你们。”“另一个方法是我们双方就防止突发性核战争上签署协议，就像我们和苏联签署的一样。并且也建立一条热线。”基辛格还说：“我只是在考虑如何建立一条直通北京，且能避人耳目的热线。我们也可以提供某种雷达的科技，但是你们必须自己建造。”
对此，周恩来只谨慎地回答：“至于你希望讨论的特殊议题，我必须先研究一下。明早在你离去之前，我将去拜访并送行。我想，有些事我们双方都用得着。虽然在战争中，人的因素是决定性的，但现实问题同样举足轻重。”
当晚的会谈一直进行到次日，也就是（73年11月）14日的0时30分。
以后的事情，非常重要，但是有三种不同的说法：
第一种：（引自：史云、李丹慧《不可继续的继续革命》）结束后，周恩来对乔冠华说，现在太急了，基辛格的问题要马上答复，要报告主席。立即前往中南海向毛泽东汇报。
该书说，周恩来和乔冠华到中南海后，周一个人进去晋见毛泽东。周从毛的住处回来后，对乔冠华说他已向毛汇报了此事，并得到毛的指示。但是后来张玉凤说，周恩来并没有见到毛泽东。
第二种说法：实际上，办事一向谨慎、组织原则一向很强的周恩来事前已向毛泽东主席打过电话，回话说:“主席已经休息。”因此，毛泽东主席未能及时听到周恩来的汇报。（摘自《共和国大审判》作者：王文正口述、沈国凡撰写，新华出版社出版）
但是上述这段话，王文正说的是11日周恩来和基辛格谈判的事情。笔者认为王文正可能记错。应该说的是13日深夜的那场谈判。
按毛的作息规律，早上五点睡觉，到下午两点起床。深夜和凌晨是毛泽东的工作时间。周是在毛的工作时间和基辛格谈判，以便于毛实时监控。但是周到中南海去请示毛。至于为什么没有见到（按张玉凤所说），我们也不知道。张玉凤也没有说。
第三种说法，来自高云谦，说的也是13日晚上这场谈判。说周和基辛格谈完（已是14日凌晨）打电话给张云凤，张说毛已经睡了。周根本没有去。周利用这段时间审查毛和基辛格会面的纪录片。
总而言之，一种说法是周去了中南海，但是没见到毛，但是对乔冠华说见到了。另外一种说法，是根本没去。
几个小时之后，14日早上7时35分，周恩来与基辛格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了最后一次“一对一”会谈。参加者仅有中方的周和翻译唐闻生，美方的基辛格，豪尔将军和翻译。
对美国的建议，周恩来没有明确答复，只说：“如果如你所提议的，能够在预警措施上合作，我们在情报上会有很大的帮助，当然，这也包括通讯网络。可是要做的不让人发现我们的合作关系。”“如此一来，我们需要非常良好的磋商。”
基辛格说：“总理先生，要秘密地建立一条热线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旦建立起来，其特定用途，应该是可以保密的。”周恩来回答：“在我们这边，主要负责的人是我本人和叶帅，以及我们的助手。”（注：指中方参加会议的中央军委总参谋部作战部的副部长蔡洪江。）
也就是说，中美军事“秘线”，中国这头是周恩来和叶剑英。
这是此次基辛格来访的最重要的成果——也是周恩来的成果。却不是上海帮的。
笔者认为这件事激怒了毛泽东。因为上海帮，和毛的亲信，都和秘线无缘。这样实际上至少在两年之中，掐断了毛江一伙，以及王海容、唐闻生二位毛氏联络员和美国的军事联系。却建立了周、叶为首的老军官和美国的单线联系。
对于“周—基”此次“密线”会谈，中美双方至今都极端保密。这次会谈从11月11日到14日，内容越来越敏感，参与人越来越少，最后14日7点的会谈，连叶剑英、乔冠华都不参加。以下资料可作为旁证：
我在参加对“四人帮“的预审时，为了搞清江青诬陷周恩来总理这个问题，曾参加过有关的研究会。那一次是在公安部小会议室开会，主要是核实查对材料。记得参加会议的有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江华，公安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于桑，江苏省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江青预审组组长洪沛霖等十余人。后来有的文章说，“两案”办公室负责人刘复之、凌云（均为公安部副部长）参加了这次会议，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好像没有参加这次会议。在讨论时，大家提出要看看周恩来总理同基辛格密谈的记录。
于是打电话给中共中央办公厅，请求复印一份“密谈”记录给我们。
等了一会儿，回电说：“经请示领导不同意复印”，并说“这件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再不要向外传”。江华院长接着就宣布，今天在座的知道就不要再说了。
上文说明参与江青案的公安部副部长一级的干部，都不能看这次密谈的记录。对江青的起诉并不包括此次谈判后江对周的攻击。
参与此次（14日上午早晨7点）“周—基”会谈的唐闻生，在14日下午毛起床后，把此一会谈内容报告给毛。毛立即对周发起最凌厉的攻击。
“11月17日，毛在他的住处召集开会，周恩来和外交部领导参加。他又抓住机会批评周。他说，不久前的中美会谈（即周和基辛格的会谈）中“讲台湾问题有两种可能性是错误的，要打。在陕北时连那个小土围子，不打它就不投降。”毛提出要政治局开会批评此事。”
“批周”从此开始。会议一开始（11月18日）让周恩来自己主持。周恩来在会上态度强硬，顶撞言辞激烈的江青。这可能是因为周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发言机会。一旦给你扣好了帽子，你就不能说话了。毛泽东因此指示扩大批周会议的规模，并指定王洪文主持以后（11月25日到12月5日）的批周会议，
对周攻击有几个内容。其中一个是对中美军事合作。这个合作已被周恩来变成老军官集团的私产。据不同来源的资料，毛对该合作说：
1，毛说周没有请示就擅自向基辛格做了中美进行军事合作的承诺。毛下令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批周。会议中给周戴了很多帽子，危言耸听，其中最极端的话是毛说周想当苏联人的儿皇帝，说他怕苏联人怕得要死，如果苏联打到中国来，就跑到美国的核保护伞下。按照毛的定下的调子，政治局扩大会议开了半个多月，批周外交上的投降主义，卖国主义。这是周晚年经受的最大灾难。（摘自高云谦的讲话）
2，在（73年11月）18日的会议上，江青调子最高。她一方面说周恩来“左了”，是“霍查”。没有执行联美反苏的方针，一方面，又说周恩来是“右倾投降主义”，“丧权辱国，给美国人下跪”“蒙骗主席”。下令批周的会议扩大规模。除外交部的四老四少姬鹏飞，乔冠华，黄镇，仲曦东、王海容，唐闻生，章含之、罗旭以及中联部的耿飚还点名让邓小平列席。会议由王洪文主持，指定王海容、唐闻生作他（毛）的联络员，对会议进行遥控。
从11月25日到12月5日，对周恩来进行了无情打击和残酷斗争，这时候周的膀胱癌已经转移，出现尿血。
3，“毛远新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多次宣称：“毛主席发动的这场批林批孔斗争，一个是解决九次路线回潮问题，一个是解决十次路线没有解决完的问题，能不能归结到十一次路线斗争，可不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现在还很难说。”
“因此，江青说十一次路线斗争是毛的意思，而且其他政治局成员也这样认为，叶剑英和李先念就通过汪东兴询问毛。Ｔｅｉｗｅｓ先生采访后得知，毛在批周之前就讲周要夺权，批周之后又问谁想当皇帝？”
综上所述，毛对周的批判内容很混乱。因为实际理由——周不把中美军事合作“秘线”交给上海帮——不能说出来。只能说周左倾，右倾，投降美国，投降苏联，卖国，不打台湾，企图夺毛泽东的权，等等。内容互相矛盾。比如说周要当苏联的儿皇帝，但是说苏联打过来，周会躲在美国的核保护伞下。对这些指责不值得做进一步分析。实际原因就是那条“秘线”。
据基辛格说，这次谈判（73年11月）之后，中美关系迅速冷却。基辛格说：
此后，周恩来就从中美关系中消失了。中方官员再也不提周恩来的名字，也不回答基辛格关于总理的任何询问。基辛格说他并不了解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基辛格回顾1973年11月以后的访问，他说他受到的接待“要不很冷淡，要不没进展”。
从73年11月14日早上那次会谈之后，基辛格再也没有见到过周恩来。
毛泽东把周恩来从对美关系中拿掉了。从此由邓小平接替周恩来和美国谈判。基辛格在一年之后，74年11月访华，毛泽东没有接见。由邓小平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