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外匯掌門人易綱重返印第安納大學——榮譽學位授予儀式及學術演講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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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8日，印第安纳大学普度大学印第安纳波利斯分校（IUPUI）授予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易纲荣誉博士学位。易纲表示非常感谢学校授予他的荣誉，在离开IUPUI近二十年后，还能被经济系同事提名和校长认可，并有机会重返故地，令他非常感动。

印城在易纲的印象中似乎没变，总是那么亲切。对于易纲的家庭而言，印城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城市，还是那么熟悉。在这份特殊的人生回忆中，易纲将这里定义为他的第二故乡，对这里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易纲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在这里，他经历了从男人到父亲的人生转变；在这里，他完成了许多学术著作和出版物；在这里，他教过1200多名学生；在这里，他获得了终身教职。易纲说，那时他在这里过着和其他老百姓一样的日子，和社区的邻居打成一片。那时候的易纲，除了在IUPUI教书之外，还热衷于参加各类社区活动，他经常在教课之余去工厂、学校做关于中美关系或者金融知识方面的演讲。当天，易纲还特别感谢了当年的同事和领导，感谢他们创造了良好的科研工作氛围，让他可以潜心学术，这段生活和工作的经历让他受益终身。

易纲表示，这次所获得的荣誉将使他终身骄傲并且铭记在心，并将成为他今后工作生活中莫大的动力，他将继续尽个人所能，致力于促进中美两国的相互交流和共同发展，为两国友谊长存尽绵薄之力。

授奖仪式后，易纲就中国经济问题和人民币汇率问题发表了演讲，着重阐述了人民币汇率逐步收敛到均衡状态的过程。演讲包括四个主要部分：中国经济现状，人民币汇率达到均衡状态的路径，中美贸易平衡问题，以及中国为确保有力持续均衡发展的所推出的一系列政策。

在演讲中，易纲首先展示了过去十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比例图。他将增长的要素划分为最终消费（Final Consumption）、净出口（Net Export）和资产形成总额（Gross Capital Formation。图表显示，在过去十年中，净出口对中国经济增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2009年，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中国净出口也深受影响，在当年呈现了负增长状态。

在信贷增长方面（Credit Growth），易纲结合图表分析了贸易顺差(Trade Surplus)和经常帐户盈余（Current Account Surplus) 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在最近的五年里，两个比例均呈现下降趋势。经常帐户盈余在2007年达到峰值接近10%，2011年 又回落到2.8%。这一变化和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调控密不可分。

去年至今，这一下降趋势有所减缓，同时中国经济发展整体速度开始放慢，通货膨胀也得到了有效控制。易纲介绍，今年第一季度数据显示，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由去年的5.4回落到3.8。除此之外，其他指标也均处于稳定状态，主要指标显示，GDP将很可能在2012年上半年减缓增长。即便整体经济显现出发展减缓的趋势，第一季度中国的GDP还是保持了8.1％的增长率。但总体而言，平稳趋势不可否认。中央政府也将继续加大对通货膨胀调控的力度，以保民生。

接下来，易纲阐述了他对人民币名义汇率（The Nominal Exchange Rate)和实际汇率变动问题（The Real Effective Exchange Rate）的看法。从1994年到2012年，汇率变化经过了三个主要阶段。1994年到2000年，是汇率迅速增长的阶段，最高达到8.2人民币元兑换1美元。2000年到2005年，汇率变动处于平稳状态。2005年以后至今，人民币汇率改革成果显现。在改革的推动下，人民币汇率更具弹性，并总体保持增值趋势。由1994年的8.2到现在的6.2人民币元兑换1美元，人民币价值兑每美元价值增加了2元，相当于增值35％。

易纲强调，人民币汇率变化的实质是在反映劳动生产率（Labor Productivity）和其他经济总体因素。他用图表展示了过去20年中国的平均工资增长率和劳动生产率的关系。自1992年至今，两项指标均在增长。有趣的现象是，2000年以前，平均工资低于劳动生产率。而2000年以后，平均工资超过了劳动生产率。这表明，如果平均工资上升快于劳动生产率，劳动力成本就相对增加了，竞争力就会下降。

就社会保障方面，易纲对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的农村覆盖率及城市覆盖率进行了对比。数据显示，两项社会保险的覆盖无论是在城镇还是在农村，均有迅速增长。这就反映了劳动力成本的增长、环境成本的增长也很快。易纲说，单位GDP的能源消耗有所下降，这是由于新的环保技术和科技革新，而且中国国内在不断加大环境保护的投资力度。中国拥有最大的环保市场和最好的环保设备，一场大的环保比赛正在中国上演。中国正在致力于解决各类环境问题，比如控制二氧化硫排放量，保护水资源，防止水土流失，治理空气污染等等。

由此看来，劳动力成本的增加不仅限于工资上涨，还有养老金和医疗保险的成本上涨，同时环境成本也有所上涨，这一系列因素将会直接影响商品出口价格。有数据显示，2009年5月到2011年底，中国商品出口价格上涨约16％；自2009年2月起，中国进出口交换比价（Terms of trade）下降了25％。

以上部分是基于交易商品的分析，而非交易商品（Non-tradable）的分析对了解中国整体经济同样重要。易纲就房价问题和股票市场对非交易商品情况做了分析。

图表显示，中国股票市场的市盈率为11倍，市净率是1.8倍。这说明，如果想在中国股票市场投资，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很快见到回报。但是在十年前的中国房地产市场，投资回报率非常高，也能迅速获利。快速上涨的房价也是全球经济不平衡发展的表现，同时也是国家竞争力提升的表现。如果房价很低，也许会吸引投资，如果房价与其他国际城市相当，投资者将会考虑其他投资问题，更有利于公平竞争。

对于中国的房价问题，易纲说，不可否认现在中国房价不算便宜。与世界其他主要城市相比，纽约、东京、伦敦房价排名前三，北京紧随其后成为了世界房价第四贵的城市。迪拜、曼彻斯特、新德里、柏林、芝加哥随后。在中国，除了北京、上海房价偏高，中国其他主要城市,特别是沿海城市的房价也都不便宜。

为什么中国的房价在十年内上涨如此迅速呢？有人说这是房地产经济泡沫，是限制土地供应的结果，是政府的控制的原因等等。这些解释都有其合理之处。易纲给出了他对房价居高的另一种解释。在过去的十年，中国的个人产权保护（Property Right）在不断地进步。改革开放前，那时的中国人几乎没有个人资产。九十年代末期开始推行住房制度改革，以前单位所有的公寓开始向职工个人出售，曾经政府掌握所有权的房屋开始以低价出售予个人手中。进入二十一世纪，对于房产权的授权更加清晰，那时个人能够低价买进，而且拥有房产证，成为房子真正意义上的主人。2003年到2005年又有改进，房屋所有者不但拥有房子的使用权，同时拥有自由出售权。在这样一系列改革地刺激下，房地产市场开始发展壮大。

易纲以自己的同事为例：该同事在1998年在北京有两套公寓，想出售其中一套。当时，卖这一套房子要经过14个不同部门的逐级许可，出售过程非常繁琐，产权也不甚清晰，卖房子的成本很高。那个同事最终以人民币30万元出售了该房子，然而现在其市场价值为300万元。这14年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因为买房卖房的过程简化了，现在如果你想卖房子，不用任何认证，可以直接进入市场交易。如果有房产中介的协助，最快一个星期就能卖成功。交易壁垒的消除，是的房屋价格达到了它应有的水平。

最后，对于人民币汇率接近均衡水平的问题，易纲做了如下总结：人民币和美元之间的正面利率传播可能会引起更多的资本在短期内流入市场。然而，中国交易商品和非交易商品的分析表明，人民币的竞争力有所下降。历史证据表明，汇率往往容易在达到均衡水平之前被过度调整。我们不能排除计划一个过渡方案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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