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英年：观察美国警员暴力事件

---

本报特约撰稿人：臧英年

美国明尼苏达州州府明尼阿波利斯城（下面简称：明城）于2020年5月25日发生一桩白人员警过度执法将一黑人致命的偶发事件，随后引起美国诸多城市的游行示威和暴动打砸，动乱持续，仍未停息。

中国《人民日报》于2020年5月29日撰文评论此事件，标题是：“美式双标，该破产了”。为什么美国政府对发生在美国的“动乱”与发生在香港的“动乱”的态度与做法，完全不一样呢？我在美国就地观察的看法如下：

先谈美国川普总统对上述明城事件的反应。他指示各州要对示威游行严治严打，求治心切，饥不择言。指责上街游行示威者为“歹徒”（Thugs），言之过甚，又引申说：“当掠夺开始时，射击就也开始了。”这示意着政府将强力压制。出此是川普的典型作风，出言夸大，吸人眼球，而非深谋虑的坦正之言。

美国百姓走上街头，示威反对白人警员暴力执法，致犯罪嫌疑人死于非命，他们自由充分地表达了抗议和愤慨，这是美国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利，用之得当，用得其所。至今情势混乱，多处示威已演进成为街头暴力，纵火打抢。这是若干“有心人”的恶意促进所致，但这并不是美国社会崩溃败坏的前夕，也不是从此将每况愈下、一去不返。

再有，川普总统的发言也只是自成一说，其论调也并不代表美国的主流意向。川普面临今年11月大选，选情不利、逃避现实和责任。在美国疫情四散，经济下滑和人民走上街头抗议警员暴行的关键时刻，川普表现不当，有目共睹，也受到了美国多数人民严厉的指责，认为他自我中心，亲民不够，不能与民共鸣同感。美国历史学家一致认为美国历史上最受推崇的三位总统是华盛顿、林肯和罗斯福，他们的共同特色正是体恤民情，与民同在。

如今面对街头暴动，美国政府已采取行动，积极处理。明城事件起于5月25日。当天一位年龄46岁的美国黑人弗洛伊德（Floyd）在明城一家食品店执20美钞购买香烟，店员认为美钞是假钞，美警应召到现场查看，将嫌疑犯双手背拷，压在地上，面孔朝下。执法警员肖温（Chauvin）用左膝强压在他的头下颈上，用时达8分钟之久。尽管当事人恳求停止，告以呼吸窒息，该警员也拒不移位，在场另有三位警员，都未加劝阻，置身事外。待到救护车抵达现场 时，当事人已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抢救亦为时过晚，一命呜呼。正式的验尸报告也肯定了死因是强压窒息。

美政府现已采取的补救措施是将失职警员肖温以三等谋杀罪提起诉讼，将其他三名在场警员一并解职。又已调动5000名国民兵（National guards）进入各州协助当地警员维持秩序。动乱所至的美国40座大城市都已宣布入夜后戒严。23位州长和市长们也呼吁群众要冷静下来，减少破坏，恢复秩序。我住在地的华盛顿州也有多起和平示威出现。美前总统奥巴马于6月1公开发言，指责警员的暴力执法和抗议引发的暴乱，主张用政治方案去化解抗议者对执法不当的抱怨，以上措施和行动反应出美国民主制度的本色。

一是，人人有自由发言和集体行动的权利。美总统在内也是自由发言，言责自负，其内容可受到人民的反应和指责。

二是，生命可贵，人人平等的理想存在。警员误杀一黑人，社会上许多人，不分肤色和背景，可以走上街头一致抗议，要求政府纠正错误。历来，美国黑人的受捕和犯罪率高于美国其他种族，这是美国社会、经济和政治等多种因素造成的结果。

美国奇路大学（Keele University）教授克利夫德·斯陶特（Clifford Stott）认为，此事件促发了美国群众对警员和黑人社区之间不良关系的留意和不满。美国有挥之不去的白人至上种、族歧视现象存在，明城事件出现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骆驼背，直指歧视，强烈反应。我在美国长住逾50年，目睹了美国种族歧视的明显改善，但余味犹存，留有进步空间。

三是，美国政府在现行制度的要求下大体做到从善如流，遇事要及时作出适当反应和处理，尽力去主持正义和公道，并恢复社会的安定与和谐。

四是，警员在示威现场的应对方式将影响成效，轻易使用橡皮子弹、催泪弹或刺激粉末镇压，会加重乱局。新泽西州卡姆登市（Camden New Jersey）警员加入示威者行列，共举“反对种族歧视”横幅，和群众打成一片，保持了和平示威的进行。许多示威现场也一并出现群众守望相助的感人场面。

五是，美国的民主体制从来不自称是最完美和无缺陷的。而此一制度最有弹性、自省性和自我修复的能力。它可以支持人民各施所长，追求和实现理想。它可以有效监督官员为民服务，减少贪腐。而一旦大难发生，如二次大战期间，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美国对日宣战，或是2001年91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美国可以立即调动全民，团结一致，抗敌应变。

二战时期的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名言是：“资本主义制度不是最好的制度，但目前还找不到比它更好的。”智哉其言，妙在其说！

美国约有90万名警员，他们责任重，权力大。美国当前要在执行法律和维护治安之间取得适当的平衡，执法要公正，不能过火，治安要平稳，不能紊乱。美国明城事件的发生将更进一步加强警员执法的监督，促进警员执法的改善，并提高全民抵制种族歧视的动力，应不是“双重标准”，而是唯一标准的更上一层楼。

正所谓：“为民服务有警务，执法公正莫疏忽。人民监督十手指，百尺竿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