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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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立兴     画：陈明

诗人欧阳修有两句诗：“一生勤苦书千卷，万事消磨酒十分。”字里行间，好像是说因为喝酒耽误了许多事。而宋代名士叶梦得则引用这两句诗概括自己一生，把“以书下酒，佐酒读书”当成人生的一种境界。

我们引用名人的诗句，或者讲名人的故事，目的往往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和名人拉上关系。偶尔读到欧阳修的这两句诗，立刻引起注意，是因为自己读了几十年的书，也喝了几十年的酒，因为喝酒和读书的缘故，经历的人和事都很多。关于酒的段子中，最有道理的一句话是“喝酒，不管是借酒浇愁，还是把酒言欢，都是喝不好比喝多还难受！”所以，同样因为喝酒且经常喝多的缘故，因喝酒而经历的许多事，忘记的多，记住的少，所以只能写记住的。

书房里的一个横幅已经挂了好多年，上书三个大字“知其余”，是在职攻读学位时认识的一位“亦师亦友”的老师兼酒友送的。“知其余”三个字，最早典出刘伶的《酒德颂》，其中有一句“唯酒是务，焉知其余。”一方面我自幼好酒，但酒量不大，与老师同学喝酒往往喝多，但喝多之后酒德尚好，只是天南海北胡言乱语，有时候还灵光一闪，“呕”出惊人之语。另一方面，由于是在职学习，师生关系相对来说比较轻松活泼，所以酒桌上有时会忘乎所以，自诩是比刘伶境界还高的人。这才有机会在酒桌上订制这幅书法作品，反刘伶本意，说自己虽然是“唯酒是务”，但“亦知其余”。

所以当老师答应送我一幅字的时候，我就订制了这三个字。

上面说的是雅事，这种情形并不多，多的是喝酒之后的糗事。比如，上学时背课文落下的毛病，有些文章段落印象深刻，喝多少酒都能顺嘴流出。我喝多之后背的最多的课文就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婷婷的舞女的裙”，接着背的时候，就恍恍惚惚，都是酒话了，“~！@#¥%底下是潺潺的流水⋯⋯”。

所以，几十年来，亦酒亦读，想喝酒的时候多，想读书的时候少。读书没有做到勤苦，喝酒也不是万事消磨的主要原因，而且俗话说，从来名士都耽酒，未有神仙不读书。喝酒和读书都是雅事，二者并非欧阳修所说的相互对立，而是能够相得益彰的，但光喝酒，不读书，就是刘伶所说的“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除了“唯酒是务，焉知其余”的说法以外，后来还有“唯钱、权是务，焉知其余”和“饮海止渴，不知其余”的说法，说明不喝酒的时候，我们平时也难免俗，做一些俗事和傻事，甚至是错事，万事消磨，十分的责任都让酒来承担，非常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