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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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晓彤医生

年少时，梦想和风景都在远方，一心要飞，不问未来。如今，去国多年，故乡成了远方。会驻足，会回首，更有遥远的记忆泛起，入梦。

不需刻意回想，因为从未忘记：牵挂的人，经过的事，乃至一景一物，一草一木。

空气里有了春的气息，看着窗外枝头泛出的绿意，想着远方是否也柳色青青。思念，如丝如缕，不经意间，缠绕在四季的轮回里 。

春

春天，自然少不了桃红李白，花团锦簇，最让人想念的却是早春的柳树。《帝京景物略》曾这样记载：“春，黄浅而芽，绿浅而眉，深而眼。春老，絮而白。”柳树无疑是婀娜的，尤其是站在水岸的，春天的垂柳。

三月里，好像一夜之间在枝头绽出无数鹅黄的嫩芽，小如细米，似有似无。四月初，当是满枝的片片绿叶，月牙般裁剪精细，阳光下分明而鲜亮。在春风爱抚中，低垂着，飘拂着，羞涩又欣喜。

再有一场吹面不寒、沾衣欲湿的雨，草青青，雨霏霏，柳依依。浅淡春色，无边丝雨。飞花似雪柳成行，斜风雨数点。

 

夏

夏天，想念的是荷，那种花铺数里的一湖的风荷。

远望去，碧叶接天，花开点点。小楫轻舟，载酒而行，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藕花深处，人面芙蓉相映。

近观时，灼灼荷花，亭亭出水。徐徐风起，凌波而舞，清香宜人，左右鱼戏莲叶间。轻雷过后，雨打荷叶滴碎。

古柳垂堤风淡淡，新荷漫沼叶田田。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秋

北美的秋，色彩斑斓，热烈奔放。夏的浓绿渐渐褪去转换成黄，黄的深处又生出橙，愈演愈浓直至通体赤红。一株株的树，一片片的叶，兀自染着自己的颜色，又相互呼应着，蔓延成满山遍野的赤橙黄绿。万山红遍，秋水尽染，满城枫叶如荼，这样的浓墨重彩是可以入画的震撼。

记忆中的秋，是金黄色的。没有这般绚烂，却静谧浓重，婉约从容。学校宿舍楼前几棵高大的银杏树，窗外的叶子，阳光下黄得耀眼。还有红色宫墙外，秋风习习中，黄叶地，碧云天。

夕阳西下，斑驳的余晖中，那个骑着单车的少年，是否还在四处游荡？

 

冬

大湖边上，雪，从冬绵延到早春。漫长的冬季里有了隐约新绿，人心也是春意萌动。这样的时候，却会一夜骤冷，风吹琼花点点。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桃花不是，原是一场雪花，误了西风，扰了春光。索性妆成玉树，携手桃李，嫁与东风。

同样的雪，飘在故乡，北京就回到了北平，西安也回到了长安。

碧瓦飞甍，琳宫梵宇，千年风韵依旧。人间风雨，道不尽岁月沧桑。朱门铜雀今犹在，看雪花飘洒，梦回古时华夏。

对一个地方的想念，往往在不经意间。可以是一道独特的街景，一家拐角处的小店，一种空气中的味道，或只是一个惦念的人⋯⋯更多的时候，是面目模糊的印象，像一幅水墨画，看得不真切，却可以感觉得很准确。

当你带着这样的想念走近时，往往却是，景物变得真切，感觉却渐行渐远。

或许，不是城变了，而是你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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