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忧患寻出路,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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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约撰稿人：臧英年

引言

世人已迹近遗忘的是82年前，1936年12月12日这一天中国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又谓“双十二事变”。事值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夕，中国正面临日军入侵、家国危亡的险境。当前，中美之间蓄势待发的贸易战前景难测，其结果对中美双方和全球经济局势都有重大影响。

近百年来中国是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国人也一直在摸索寻找自立自强之道路，要实现民富国强之理想。1919年爆发了“五四运动”，倡议民主与科学，但未能滋长壮大。

 

西安事变

此事发生的主要原因是，时在中国掌握实权的蒋介石军事委员长坚持“先安内，后攘外”的政策，要首先消灭视为心腹大患的共产党和红军，再应对日本侵华的威胁。他又私存排除异己、一石二鸟的算盘，授东北撤守，授驻扎陕西的张学良将军“西北剿匪副总司令”之职，督促他和已落脚陕北进行整修的红军残余部队正面交锋。这样，东北军和红军相互厮杀，双方折损，蒋氏便可易于掌控，从中得利。可是，蒋氏的如意算盘未能兑现。东北军统帅张学良和西北军统领杨虎城都迅速识破了蒋氏的用心，他们不但不接受指令，死心踏地和红军对敌，反而是互通款曲，达成相互休兵和彼此合作的协议。那便是“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国人要共同协手一致抗日。

蒋氏不满张学良剿匪进度缓慢，于1936年12月上旬率一批文武要员到达西安，对张学良训斥和督战。其结果是促动了官逼民反的爆发点，张杨决心联手发动了兵谏，擒捉蒋氏于西安华清池的临潼山。张学良此举意在逼使蒋氏改变心意，要他放弃剿共，转而对日备战。西安事变的直接影响便是，中共和红军得以存活，并在中日战争爆发后执行表面抗日，实质自我壮大的政策。二战后又是运用策略，掌握时机，将腐败透顶和丧失民心的国民党彻底击败，于1949年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在蒋氏接受张杨建议，口头承诺后，张学良就释放蒋氏返回南京。他又亲抵南京承担事变责任，便也身尝了逾半个世纪丧失自由遭受软禁的苦果。1980年代末，我在上海会见了时任上海政协委员的孙铭九。1936 年西安事变时他负责率队在临潼山上找到了藏身的蒋委员长。我和他长谈终日，对西安事变的经过和前因后果增加了不少了解。也受他之托，在返美后投寄了他写给蒋氏原配陈洁如的亲笔长函。

在抗日战争期间和战后，拘留张学良将军的地址三迁四移，最后落定在台湾北投。1988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52周年之际，我参加了海内外学者及张学良将军旧属亲友在美国华盛顿召开的西安事变史实评述讨论会，会后大家一致签名致函台湾李登辉总统，呼吁要立即解除对张学良的幽禁。1991年张学良首次获得自由后前往美国探望亲友，后移居夏威夷养老，于2001年 10月15日逝世时享年百岁。

爱国宏愿

2003年10月23日，蒋介石夫人宋美龄在纽约辞世，寿高 106 岁。我于 12 月在香港《明报月刊》里发表《爱国宏愿仍待实现》一文，副标题是，“有感于张学良和宋美龄的先后去世”。我在该文结尾时说：“如今，中国自由民主的前程未定，两岸分裂的情况持续至今。蒋介石在先，毛泽东在后，都需要负起主要责任。中国统一，民主富强，不但是张将军和蒋夫人的遗愿和全世界华人之所求，更应为今日两岸当政者汲取历史教训而全力以赴的奋斗目标。”想不到15年后时至今日，这一期望是仍待实现。

 

掀起内战

美国于1941月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后正式对日宣战。再于1945年8月6日和9日将两枚原子弹分投日本广岛和长崎，从而结束二战。

不幸，二战后蒋介石又兴起了私念。他要调动数量庞大、美式装备的国军一举歼灭红军。岂不知此举是违反民意和国父孙中山的遗训，“和平，奋斗，救中国”。二战后，国府大员前往沦陷区接收，几近伤心病狂，犯下“劫收”的劣行，丧失了民心，导致国共内战时的全盘失败。国府人员于1949年撤往台湾之前，美国也发表了“白皮书”，置国民党于不顾了。

 

征讨频繁

在国府撤往台湾危机四伏之际，韩战于1950年6月25日爆发。其后毛泽东发动“抗美援朝”，遣人民志愿军入韩支援北朝鲜作战。待到1953 年7月27日停战时，中国付出了约50万人员死伤的惨重代价，维护了北朝鲜的幸存，将韩国南北分裂的局面持续至今，也种下北朝鲜金氏三代跋扈伤民的伏笔。

1960年代中共又挥军入越，进行“援越抗美”，参战的中共志愿军还要乔装是越南人，其煞费苦心和自欺欺人已达绝至。北越成功地统一了越南。但1979 年2月中旬至3月中旬，在邓小平的指令下中国又启动了“对越自卫反击战”，此役是先进后撤，牺牲不小，收效微微。这些军事行动便也四面树敌，孤立了中国，涂炭了生灵，和错失了中国内部建设和造福人民的大好良机。

生机重现

1976年毛泽东逝世，四人帮倒台。邓小平复出掌政，于1979年开始推行“改革开放”政策，将极左路线修正，将经建和生产提上日程，中国前途又现生机。2018年9月邓朴方提醒国内高层人士公开发言说：“改革开放对人民心愿和追求幸福生活力加认同，激发了广大民众的智慧和力量。让每一个普通人都有机会和据点去改善他们的生活和改变他们的命运。”这诚然是，先有其父之行，后有其子之言。

 

中美互动

根据史实来看，清末和民国时代美国对华是相当友善的，在列强蚕食华夏的过程中相对收敛。19世纪末八国联军侵华，获胜逼清庭签下了辱国赔款的庚子条约。其后美国率先将部分庚子赔款归还中国，用以创办了清华大学。二战时期美中是同盟国。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美在韩战和越战里两次兵戎相向。

1979年元月在美总统卡特任内美中复交，两国间的交往步入正轨，日益频繁。直到当今美国强人川普主政白宫，中美关系又面临考验。目前剑拔弩张的中美贸易战已获得90天休兵，如今美国提出的要求是，只要中国大量购买美国的农业和工业产品，以减少贸易逆差，不迫使在华投资的美国企业交出技术机密；不偏袒国营企业；要重视专利保护；要开放自由空间；要制止中国制造的毒品输入美国市场，这一切要步骤明确，有效执行。那么美国在贸易战休兵90天后，就不提升中国输美物品的关税到25%。美方的要求是促使中国进入世界市场和经贸运作的正轨，难以视其为过份或敌意的要求。

令人担心的是，大陆又要发动宣传，鼓励“爱国”人民上街游行，不吃麦当劳肉饼，不尝肯德基炸鸡，不喝可口可乐⋯⋯而保留乘坐波音飞机和购买波音飞机零件⋯⋯倘若这种意识型态和意气用事的行动风起云涌，畅行其道，就真是国人“若助之，反害之”的倒行逆施了。

基本上我乐观看待美中贸易战的走势。很可能三个月后美中双方各让一步，各有所获，而停止或缓和对抗。按说，若美国将中国输美货品的关税增至25%，结果是，中国出口困难，利润和输出量减少；美国广大消费者负担加重，选择受限。美国输华产品受到中方抵制也面临类似处境，总其成，对美国减少对华贸易逆差毫无帮助。

 

华为事件

12月初，中国华为公司高管孟晚舟女士（华为公司董事长任正飞之女）在加拿大登机离境前遭到加拿大官方扣留，而后交保释放，听候开庭，是否要引渡她到美国去接受美国的司法审查仍未定。她涉嫌的是，华为公司曾非法与伊朗交易，违反了美国制裁伊朗的禁令。用心思考，这一事故的发生不宜直接或随意视为是美国政府特意的安排，要为美中贸易战敲边鼓、加筹码。因为美国司法体系一贯是独立的，不会受到行政部门的指使，去配合作战。司法部门调查华为公司是否违规的过程是漫长而仔细的。正巧此时调查结束，有证可凭，便采取行动了。据了解，中国处理此案态度慎重，没有轻易将其与现行的美中贸易战挂钩。两案要各别处理，各得其所。中方这种理智沉稳的处置，令人感到欣慰。

但在孟女士初为加拿大官方拘留时，中国政府发言人立即警告加拿大必须放人，否则加拿大将面临严重后果。我认为这一声明是过份和失当的。因为加拿大和美国签有境内嫌犯相互引渡的协议，此次加拿大的行动是依法行事，理所当然。中国要挽救孟女士只能直接在美国司法的程序下据理力争，提出反驳，阐明华为公司没有触犯美国对伊朗的禁令。更何况一旦引渡完成，中国是难以下手去严惩加拿大的。

 

智者有言

美国的《纽约时报》2018年11月25 日发行了一个专版，命题是“中国规则”。其中仔细分析了中国崛起的过程、因素和成效。意在提醒美国，中国是值得关注和应加防范的。该文洋洋数万字，在开头的简介里说：“西方曾经肯定认为中国会失败。由政府掌控经济增长削弱。高压会打压创新。网络信息难以控制。以上各点预测全部落空。中国现为超级大国，可能快速超越美国。此一专版在于说明何以至此。”该文也引述了95岁高龄中国通吉辛格博士的论点，他认为：“美中两国威力强大，可以制造出乎意想的损害让彼此重创，但为世界着想，它们要找出一条局部合作的途径。”他又说：“我们要尽力朝那个方向前进，但难以保证，结果如何。”这是一番语重心长的智者之言，值得中美双方执政者用心聆听。

 

以史为鉴

82年前促发西安事变的蒋委员长过于自我中心，打小算盘，忽略民意和民主走向。毛泽东更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破坏经济规律和人性尊严。他要短期内“超英赶美”，要自封为“第三世界霸主”。正如毛泽东所言：“风流人物俱往矣”。如今习近平主导的中国务须要牢记历史教训，勿蹈前人覆辙，跳出一党之私，并了解到当前见效的“中国模式”是，重视经建，停顿政改，一切改革止步于政治民主化；注重开发，破坏环境，夺取了后代子孙可用的资源；全力维稳，放弃维权，误置了国家安定的要点。如今已造成贪腐加速，民怨载道；社会分化，贪富悬殊；道德沦丧，公德丧失；以及自由压缩、违背民心的严重后果。

习主席是重任在身，别无旁贷，他要认清中国国泰民安垂至久远的出路是文化昌明，人民富足，官员廉正，番邦善处，亚太和平。是乃任重道远，但弥足珍贵，要汲汲以求。正所谓：“自由民主光明道，全力以赴不可少。党私旁搁顾全民，民富国强万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