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林肯 在印第安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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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约撰稿人：王继同

在跟印第安纳有关的所有名人中，林肯无疑是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他在美国南北战争中出任第十六届美国总统，统领人民力挽狂澜，废除了奴隶制度，确立了民有、民治、民享的基本国策，维护了国家的统一。他是第一位共和党籍总统，也是第一个被刺杀的总统，多次在全美名人排名中名列第一。

“ 我是在印第安纳长大的。” 林肯这样告诉人说。

林肯1809年2月9日生于肯塔基州。在他七岁那年秋天，林肯家决定迁居到更适合移民的印第安纳。他们把全部的家当变换成10大桶威士忌和20美元现金，驾着牛车，北上拓荒。当时的威士忌充当着流通货币的角色，一桶40加仑，大约值30美金。经过两个多月的旅行，越过俄亥俄河，他们落脚在一个叫小鸽溪的地方，现属印第安纳州斯宾塞郡。那一天是1816年12月11日，正是印第安纳州宣告成立之日。林肯作为最早的印第安纳人，在这里开始了他人生成长最为关键的14年的Hoosier生涯。

他们新的家园是一片荒芜的丛林，离他们家最近的是一户捕熊的猎人。那里树丛密集，想要通过，必须披荆斩棘，砍踏出一条路来。七岁的林肯开始帮助父亲汤姆伐木建屋，拓荒成田，他们靠狩猎和取树果为生，以后开始种植玉米。

一天，小林肯发现一群火鸡正在逼近他们的木屋，而父亲不在家。他很想自己尝试这个捕猎的机会，问母亲南施他能否使用家里的莱福枪。虽然那支笨重的长枪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而且搞不好还会有走火的危险，南施还是决定让孩子锻炼一下，同意了他的要求。林肯在屋里费力地架起了那个沉重的武器，透过缝隙，静静地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一只火鸡应声倒下。孩子十分激动，冲出屋外，看到那只美丽的大鸟已经中弹而死。母亲南施给了他机会，让他创造了从未有过的经历。多年过后，林肯还能回忆起这事，他当时是如此地被震撼了，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对准一个庞然猎物扣动过扳机。

母亲南施是一位善良得有些羞涩的女性，凡事通常尊从丈夫的意见，但是在孩子受教育这件事情上，却变得大胆起来，直抒己见。早在林肯五岁时，她就提出：“孩子必须上学。”汤姆一开始反对：“算了吧，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读书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另外他还要在家帮忙，他们很快就是好帮手了。”在南施的坚持下，姐弟们又开始去两英里外的一所学校上学了。但是终因各种原因，事不如人愿，在印第安纳断断续续上了三个学校，加起来总共还不足12个月时间。孩子的教育对南施来说非同小可，她教汤姆阅读和写字，她也要她的孩子能读书写字。一有时间，她就帮助林肯学习，还给他讲圣经中的故事和道理。这些努力让林肯变得热爱知识，追求学问。家里买不起纸笔，他就用木炭在木板上写字，用小棍棒在地上练字，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学习，积累知识。

一个林肯交往多年的朋友，后来发现了林肯上学时的一本写字簿，其中有林肯练字写下的两首小诗：

 

Abraham Lincoln is my name           亚伯拉罕·林肯是我的名字

And with my pen I wrote the same   握着笔，我写下姓名在此

I wrote in both haste and speed         我写得流畅而急促

And left it here for fools to read         留下来让世人阅读

 

Abraham Lincoln           亚伯拉罕·林肯

His hand and pen           他的手里拿着笔

And he will be good       他将会变得很好

But God knows when     但上帝才知何时

 

“今天你学了什么？”林肯放学回家，南施总是要询问他学习情况。“解放是什么意思？”有一次林肯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一个新词， 天真地问妈妈。“解放？”南施愣住了，凝视着儿子：“解放就是自由，就是属于自己，而不是像奴隶一样属于别人。这跟肤色无关，是人生而俱有的权利。”林肯严肃地点了点头。母亲无法确定这番话对这个幼稚的孩子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后来的历史证明，她的这番话影响了一个国家的进程，对孩子心灵的震动是无法形容的。林肯以后说过一句话：“我的一切，都源于我天使般的母亲。”有人追问他，“你指的是哪一个母亲？”“两个。”林肯肯定地回答。

林肯的第二个母亲是他的继母萨利。生母南施在林肯九岁那年，染上了一种叫牛乳症的瘟疫去世了。她只活了35岁，在有生之年，没有能看到她生的儿子成为美国伟大的总统。人们在她生下林肯的地方，用大理石修建了一座圣堂，以表示对她的感谢。为了维护这个家庭，南施死后一年，汤姆回到肯塔基，跟以前求婚不成、新近成了寡妇的萨利再婚了。萨利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一牛车家具和一些图书来到了印第安纳。幸运的是，萨利是一位贤明的继母，对待林肯姐弟如同己出，并坚信林肯以后会有出息，给了他许多从父亲那里得不到的理解和尊重。她操持了几乎所有的家务，以让林肯有更多的时间读书学习，还把自己的五本藏书《圣经》、《伊索寓言》、《鲁滨逊漂流记》、《天路历程》和《水手辛巴达》都送给了林肯。林肯过生日时，她还送了一本他盼望已久的《英语缀字课本》作为生日礼物。从这些书籍中，林肯扩大了知识，开阔了眼界。

萨利还不失时机地引导林肯的处人与事。12岁时，因为家境困难，林肯不得不再一次中断学业，去伐木挣钱。伐木很劳累，而工资又很低。工人们在伐倒的树木尾部写上自己名字的首字母，表示这根木头是自己砍伐的，下工时去向老板结账要钱。但是有一天，林肯发现自己辛苦砍伐的十多根木头写上了别人的字母。他很气恼，回家对继母说：“一定是那个叫亨德尔的家伙干的，我去他们家找他理论去。”

“孩子，你先别忙，听我给你讲个故事。”萨利看着林肯说：“从前有片大森林，有个善良的人叫斑卜，在那里打猎为生。他经常在野兽出没的丛林中安装捕兽夹，捕获猎物。有一天他去收夹子时，发现夹子上只留下动物脱落的毛，猎物已经被取走了。他很生气，但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不会写字，就画了一张很生气的脸，放在夹子上。第二天他又去收夹子，发现夹子旁边有一片大树叶，上面画着一个大圈，圈里有座房子，旁边还有一条汪汪叫的狗。斑卜看不懂什么意思，心想，拿走了我的东西，干嘛还要画幅图呢？他觉得应该跟这个人见面说理。于是他就画了一个正午的太阳，两个人站在捕兽夹旁边，留下了。第三天中午，他又来到了这里，看到一个浑身插满了野鸡毛的印第安人正在等他。他们彼此言语不通，只能通过手势来交流。印第安人告诉斑卜，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不可以在这里安装捕兽夹。斑卜也告诉他，这是我装的捕兽夹，你不能拿走我的劳动所获。两个人的模样都很古怪，相互看得直乐。斑卜想，与其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个朋友，猎物不要了，还大方地将捕兽夹都送给了那个印第安人。这样，两个人化干戈为玉帛了。后来有一天，斑卜打猎时遇到狼群追赶，被迫跳下了悬崖。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印第安人的帐篷里，伤口上还有印第安人给他涂的药。此后他就成了印第安人的好朋友，生活在一起，共同打猎。”

萨利讲完了故事，微笑着看着林肯说：“你说斑卜做得对吗？”“他做得很好，这样就少了敌人，多了朋友。”“那么你宁愿要朋友还是要敌人呢？”“当然是朋友了。”林肯毫不犹豫地说。“对啊，孩子，你要学会宽容别人。这样才能使自己的路越走越宽广。要不然，你在社会上就会到处树敌，很难成功。”林肯很懂事地点点头。做了总统的林肯在他办公室里挂着这样的条幅：“宽容比批评更能改变人。”

林肯之所以受人景仰，不仅是因为他对国家的杰出贡献，而且因为他坚强而又宽容、仁慈而又幽默的个人品性，而这些都渊源于林肯青少年时的Hoosier生活。

林肯在读书期间写的第一篇习作，灵感来自看到朋友把残忍当作娱乐。那时候，林肯喜欢和朋友们玩抓乌龟的游戏。每抓到一只乌龟，大家就把煤炭点着，放到乌龟背上燃烧，以此为乐。林肯不喜欢这样，请求大家停止这种残忍的行径，并且光着脚踢掉乌龟壳上的炭火。他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呼吁人们不要虐待动物。

另一件事情是发生在林肯家从印第安纳迁移到伊利诺伊的路上。那时候白天天气很热，路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可一到夜晚却非常寒冷，融化的积雪再冷冻上，行路非常艰难；而且一路上要赶着牛群一起走，更是难上加难。因为到处荒无人烟，他们遇到的河流上都没有架桥。如果不想趟水过河，就必须绕道而行。等大家都过了河，却发现一条随行的小狗还留在对岸，急得又跳又叫，但不敢过河。大家都很疲惫，前路又很远，没有人愿意返回去救一只狗。于是大家决定不管它，继续前进。“我不忍心让它留在那里，于是脱下鞋袜，趟着河水到对岸，抱起那只在哆哆嗦嗦的小狗赶上大家。这让我很辛苦，但看到狗能够获救，而且表露出感激的神情，我觉得我付出的是值得的⋯⋯”

幽默是林肯最显著的性格特征。他说过：“幽默是一种润肤膏，它使我避免了许多摩擦和痛苦。”这一点在他读书时期就已经显山露水。有次考试，老师问他：“你愿意回答一道难题，还是两道容易的题？”“回答一道难题吧。”林肯很有把握地说。“那你说鸡蛋是怎么来的？”“鸡生的。”老师接着问：“那鸡又是从哪里来的？”“老师，这已经是第二道题了。”林肯微笑着说。

林肯在印第安纳的拓荒经历，成了他以后政治生涯中以幽默化解矛盾的丰富源泉。荒野丛林中的轶事就像伊索寓言一样，能被信手拈来，恰到好处地解决问题。在南北战争的关键时刻，战争大臣懈怠工作，延误战事，林肯决定替换他。一些跃跃欲试的共和党参政议员抓住这个机会，想迫使林肯重组全部的7人内阁。总统静静地听完了他们的诉求，然后给他们讲了一个他早年在印第安纳的故事。

一户农家被一窝黄鼠狼“搞出了太多的麻烦”。老婆叫老公给它们来个一锅端。“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农夫把弹药装上了猎枪，准备见机行事。”林肯回忆道，“一会儿以后，老婆听到了枪声。再几分钟过去，老公回到了屋内。”“运气不错吧？”老婆迫不及待地问。“我躲在木桩后面，”老公说，“枪口指向鸡笼。黄鼠狼远远地跑过来了，不是一只，是七只。我瞄准，屏住气，然后‘砰’地放倒了一只。但一股难闻的臭气随之熏来，令人作呕。我想想，其他六只最好还是放它们一马吧。”在大笑之中，这些议员放弃了要求那几个内阁成员也辞职的要求——那会滋生太多的麻烦。

关于林肯的书籍文章汗牛充栋，网上图书馆到处可以查到。这里篇幅有限，仅以林肯一句名言作结：“凡成大事者，不能处处计较别人，消耗自己的时间和人家争论，不但有损于自己的性情，而且会失去自己的自制力。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不妨对人谦让一点。与其跟狗争道，不如让狗先走一步，如果给狗咬伤，即使把狗打死，也治不好你的伤口。”

这里一句话倒出林肯之所以能成为伟大总统的关键所在，而这些人生真谛正是源于林肯在印第安纳的拓荒者生涯和两位伟大母亲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