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大选：事实胜于雄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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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9月，《时代周刊》到北卡罗来纳州采访。Allan Thiel是一位退休工人，也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他相信，奥巴马为了当美国总统，隐瞒了他的出生地；美国学校宣扬伊斯兰教义；美国政府已被贩毒集团掌控；美国在过去的200年里从来没有过枪支管理和种族歧视。虽然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些看法毫无事实根据，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与Thiel持有同样观点的，并不是极少数，特别是在共和党候选人川普的支持者中。多年来，川普有意地鼓励他的支持者质疑地球变暖和奥巴马在美国出生这些无可争议的事实，使他们相信只有川普才能拯救美国，因为“We will never fix our rigged （非法操纵）system by relying on the people who rigged it in the first place” （川普 Greenville）。

美国历届总统候选人在辩论中最基本的要求是，必须尊重确认的事实。过去用散布谣言来影响选民也曾发生，4年前的美国大选中，奥巴马和荣穆尼在竞选过程中出现了对事实的扭曲，指责对方欺骗选民。实际上，他们在2012年的争议仅限于政策方面，不满也只对媒体发表。当时的核实人（fact checker）称，这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失实。不过，这一事件也暴露出一个严重的事实，美国并没有惩罚候选人在竞选中撒谎的法律。这一漏洞使不少选民依然听信竞选广告中的谗言，尽管核实人提供事实真像。

比起2016年大选，奥巴马和荣穆尼4年前的把戏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川普肆无忌惮地颠倒黑白，挑战公理，甚至连美国现任总统的出生地也敢拿来说道。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无数人还真被他忽悠了。尽管铁证如山，至今还有20%的选民拒绝相信奥巴马总统在美国出生。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也不清白，她在自己邮件的操作、机密文件的管理和对政策的解释，也有误导选民之嫌。过去以为，这种是非混淆、集体被洗脑的现象只可能发生在一党专政、媒体被控的希特勒德国、文革中国和今天朝鲜，为什么今天在民主体制、新闻自由的美国也会发生呢？

一般来说，从政者对挑战事实还是有顾忌的，弄不好惹火烧身。但是，对于熟于此道的生意人川普来说，质疑确定的事实正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且已经成为他竞选的王牌。他在自己的第一本书《The Art of the Deal》中吹嘘自己在宣誓后“诚实的夸张”，而且深谙事实是可以置换的 。川普不但会指鹿为马，而且也懂掺沙子（真真假假）和死不认账。2007年，他在宣誓后坦言，“my net worth fluctuates, and it goes up and down with markets and with attitudes and with feelings, even my own feeling” 。可怕的是，一个总统候选人以一个推销员的惯技来撒谎，其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在一个信息爆棚的互联网时代，川普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在过去的民主国家，大众通过主流媒体、政府报告和科学研究结果来了解事实的真像。但现在，以事实为根据的高质量文章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新闻”和“消息”中。而且，核实和高质量的文章是需要时间的，其速度自然比不上通过互联网和手机视频的迅速扩散。所以，质抵不过量；传统媒体“刷不过”互联网。而千百万不明真相的看客和选民，如不做独立思考，就只能趋之若鹜、人云亦云了。

民主社会是建立在对陌生人的信任的基础上的。这样，警察和法官可以放心地尽职、政府机构可以执行法律，科学家、新闻从业者和经济学家可以专心做研究。但是，川普用他销售员的手段，混淆视听、颠倒黑白，蒙蔽了他的支持者，也动摇了民主社会的根基。据调查，从2006年至2016年，相信国会或媒体的美国人下降了10%；1958年，75%的美国人在大多数时间信任政府，而现在每5个美国人里只有1个信任政府。可悲的是，不管11月大选的结果如何，美国人对自己政府的信任都很难挽回了。

本报根据将于2016年10月17日刊登在《时代周刊》的文章“The Truth Is Out There”综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