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镇的中国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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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赞阿龙 玛丽空欢喜一场
墓碑镇西边天上红色的云越来越浓，半个太阳落在地平线以下，还有半个太阳像鸡蛋的蛋黄，软软地浮在那里，慢慢地，血红色的云开始变灰，然后变青，天色暗了下来。
参加游行的人渐渐走完，街上变的冷清起来，开枪打死屠夫的牛仔也被抓了起来， 欧普见事已平息，于是向摩根及刀客招呼了一声，就要离开了。
威尔逊叫住欧普：“你这个警长，就为了那些吊眼猪仔说话。那个逃犯邝世五明明就在他们的人群里，你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欧普反驳说：“你这威尔逊，我可不管你们的恩怨，我是不是要调查清楚了才能抓人，你口说无凭啊！你抓人家要有证据才行，是不是？”
威尔逊不服，辩论说：“你这欧普，证据不是明摆着，阿三偷了我的银子，他销赃，银子就在这女人的鸦片馆什么地方。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逃犯邝世五就在墓碑镇，一定隐藏在什么地方。”
欧普见这个威尔逊死乞白赖地纠缠着，只好说：“好啊，威尔逊先生，你报了案，我继续查。我答应你，如果销赃属实，我就把他给抓起来。”
威尔逊这才满意地说“那我就看你的了。”然后吆喝了声，拉起马缰绳呼啦一声，向墓碑镇外跑去，背后扬起浓浓的黑乎乎的黄尘。 玛丽和翡翠回到饭店，忙了一阵，现在已经闲暇下来。像平日里一样，伙计们扫地的扫地，抹桌子的抹桌子。做完事，厨房里的炒锅已经把自己吃的饭菜搬了出来。玛丽端起碗刚要吃饭，突然放下饭碗问：“你们哪个人看到龙哥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把阿龙忘了似的。听到玛丽询问，炒锅才记起来，上午玛丽出去的时候，阿龙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过。
玛丽想到她去游行队伍时让阿龙去叫警察，欧普他们来得非常及时，玛丽心里热乎乎的，阿龙真的为今天的事做了很大的贡献。玛丽想见到阿龙，想跟阿龙说些感谢的话。玛丽估计阿龙回家了，他一定在家里。她匆匆吃完饭，吩咐炒锅炒了个小炒，盛了一碗饭，放到一个篮子里，准备带回家。
路上只有一些酒吧饭店赌场和戏院门口有点灯光，天一片漆黑，远处传来空旷的狗吠声。玛丽打了个寒噤，快步来到家门口。见家里的门锁着，她吃了一惊：阿龙没有回家。她打开门，将饭菜放八仙桌上，自己坐下，想着这阿龙究竟会到什么地方去呢？玛丽没有着急，因为她知道阿龙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他一定会到地下的烟馆妓院去转转，然后回家。
玛丽在脸盆里倒了一点水，拿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然后把那点水倒到脚盆里准备洗脚。一天的忙碌后，玛丽的习惯是打盆滚烫的水烫脚，把一天的疲劳都消除。她将脚放入水中，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沁入心扉的水热。玛丽感到双脚膨胀出一种万分舒服的脉冲，她用双脚互相搓着，渐渐地，脚上的酸胀消失了，她想上床休息，这个时候人能放松，是最大的享受了。她将洗脚水倒了，听到房门一阵响，是阿龙回来了。阿龙开门，玛丽迎上去，阿龙见玛丽的脸上浮现出很久没有看到的笑容。阿龙进，玛丽上前在阿龙的脸上亲了一口，说：“这下还像一个男人，你终于做了一件好事，今天要不是你叫了欧普来，不知道我们还要被枪杀多少。”
阿龙摸了摸自己的脸：“玛丽，难道你真的要我也像你一样你才肯这样对待我吗？”
玛丽幸福地说：“阿龙，你毕竟还是个男子汉，你作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全镇的人都看着你。你知道咱家的生意从哪里来的吗？就是全镇的华人给的。我们不保护我们的华人兄弟，他们全走了，我们还有生意吗？我们还能赚钱吗？今天你这样做，我真高兴！”
玛丽没容阿龙分辨，亲自为阿龙打了一盆冒着蒸汽的水。玛丽殷切地说：“来，阿龙，我为你洗洗脚。”
刚进门的阿龙，被玛丽劈头盖脑的一席话和那个热烈的吻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现在看到玛丽跪下身来为自己洗脚，阿龙有点受宠若惊。
阿龙小心翼翼地问玛丽：“玛丽，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观音寺里面去烧高香了？”
玛丽有点惊异地看着阿龙：“阿龙，你为全镇的华人做了这么大的好事，大家都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我回家服侍你，我也感到幸福。”
阿龙摸了摸头，像孩子猜不到大人的谜语一样，说：“玛丽，你说我今天做什么了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玛丽激动的说：“阿龙，你又变回来了，你在关键时刻，请来了欧普兄弟他们，阻止了一场对我们华人的血洗。这个镇上的华人会永远记住你的。”
阿龙听完，觉得自己一没有去叫警察，二对华人去和圆眼对话不感兴趣，因此消受不了这样的待遇，玛丽对自己的期望值越高，她的失望一定会越大，倒不如让她失望，省得以后麻烦。于是他说：“玛丽，来，我自己洗吧！我受不起这样的服侍。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我没有去叫欧普，我去鸦片室吸鸦片去了。”
玛丽听了，真的生气了，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她把毛巾扔到盆子里，转身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
玛丽丧气地说：“原来你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了啊！我真的看错了你。”玛丽转身，不去理睬阿龙。
阿龙说：“玛丽，我早跟你说实话比晚说好。你这样做会和多少人结仇，人家不会来报复你？你一定要把我们的餐馆给毁了，一定要把我们的鸦片馆给毁了，还有赌场！”
玛丽气得站起来吼道：“我们现在这样做，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生意。你阿龙自私透顶！”
阿龙听到玛丽骂人，也气不打一处来：“你闭嘴！玛丽，我是煞费苦心地经营我们的餐馆，我真心想赚钱，将来过上好日子。可你呢，招引灵狗他们黑社会，激怒威尔逊这个土匪。我还不知道这些白人魔鬼！这墓碑镇天天死人，你还嫌不够吗？本来中国人在这里低调做人，也没有少遭他们的骚扰，你倒好，给他们火上加油。你们这一闹，不知还要死上多少人！”
玛丽知道她已经不可能说服阿龙了。今天的事是她对阿龙信任的最后一页，翻过了这一页，她不会再看下去了。玛丽对阿龙说：“好吧，你说得对，早说真相比晚说好。我真想不到你成了鸦片鬼，不做人事了。”玛丽说完，脱了衣服上床，面朝床内侧，不管阿龙叫喊多少遍，她就是不转过身。
第二天，天蒙蒙亮，玛丽就醒来，她见阿龙还睡的很死，就自己悄悄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在观音寺门口练身体了。她洗了洗脸，就去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