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 “留學生之父” 容閎逝世一百年

作者: admin
2012年04月20日

容闳是清朝留美第一人。因为家贫,容闳得到教会资助,来美国念书。后进入耶鲁大学,是耶鲁大学第一个来自清国的毕业生。学成后,容闳亟欲报效祖国,是近代华人第一个海归。回国后,当上曾国藩的幕僚。他大胆向慈禧奏折,开创了留学事业。被誉为“中国留学之父”。容闳后来出版《西学东渐记》。他对中国现代教育的影响,无人可以匹敌。

留学美国后我才知道,容闳晚年回到美国,在美国去世。他的墓地不在中国,而在美国。而且在离纽约不远的康州。我一直有个心愿,想拜竭容闳的墓地。不承想,这个心愿埋在心里快二十年了,还没有实现。直到去年四月,我跟两位来自广州的朋友,去容闳毕业的耶鲁大学参观校园,随后去容闳墓地祭奠。才终于完成了拜竭容闳之墓的心愿。

容闳之墓在康州哈福特市郊的雪松岭公墓(Cedar Hill Cemetery)。雪松岭公墓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墓园。我们参观的那天,墓园没有守园人。离铁门不远处,立了一个一米高的木柱。柱子顶上安了个有玻璃盖的小盒子。里面放着墓园的地图。墓园大铁门上,贴了个纸条,告诉吊唁者自己到地图盒取墓园地图。

地图显示,公墓占地270英亩(约1600市亩)。花木疏影中,墓碑稀稀疏疏地立在山坡上,不像坟场,倒像个大公园。4月底的早上,墓园的地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我们开着车子,缓缓行驶。生怕惊乱了静得如同轻烟一般的雾霭。车进墓园,经过一个半亩大的水塘,立刻想到朱熹的名句,“半亩方塘一鉴开”。水平如镜,映出天上白云及塘边的柳树和水里芦苇的倒影。有两只白天鹅在水上浮着,一前一后,一动不动。不经意还以为是摆在那里的装饰。汽车小心经过,却仍惊醒了这两只天鹅。红掌在水面轻轻一划,把个镜面一般的水塘,划出细细的水纹,一圈一圈、慢慢地漾开。

公墓分成好几个区;容闳家族的墓地在10号区。10号区墓园里除了容闳家族的墓,还有许多名人。因为对美国历史人物缺乏了解,许多墓主的背景我并不熟悉。不过,有两个人我是知道的。一个是美国著名影星,奥斯卡奖最佳女主角获得者凯瑟琳•赫本,另一个是美国最有名的银行家J.P.摩根。这两家的墓地,离容闳家族的墓地不远。

容闳死后次年,1913年, J•P摩根——当时最富有的美国银行家,接踵来到,下葬在离容闳墓地不远处。91年后,2003年,拍过《金色池塘》的影星美女凯瑟琳•赫本也来作陪。容闳墓地两边,一边是最有钱的人,一边是最优雅的人。容闳在地下竟有两个既富且贵的“邻居”。我心想,容老先生生前挑选的这块墓地,可以说是风水宝地中的风水宝地了。

在公墓里,卫星导航失去作用。只得开着车子慢慢找10号区。要拐好几道弯,才到10号区。每个区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墓碑。不是进到墓地里,很难找到容闳的墓。 它座落在一块平地上,是容闳家族的一块正方形的墓地,容闳和夫人,以及子女的墓,排在四周。中间有个较大的墓碑,顶上是弧形的刻有折纹的圆顶。

墓碑上刻着容闳和他太太的名字。太太的名字玛丽•凯洛(Mary Kellogg)刻在上面,想必是因为太太先去世的原因。下面是容闳的英文名字(Yung Wing)。如果按照美国姓名排列规矩,容闳的英文名字,应该是Yung排在名字后面。不知为什么却按照中国姓在前名在后的顺序排列。墓碑的底座最下面有一个较大的四个阳文大写字母——YUNG,下面是阴文刻的隶书风格的“容”字。碑的背面刻着太太娘家的姓。也许很久没有清理,墓碑上长了一些淡淡的绿苔。

墓碑前的地上,有一块1972年立的花岗岩碑,间短地介绍了容闳的生平事迹。碑文由台湾前教育部长蒋彦士撰写,纪念1872年容闳首次带领33名小留学生来到美国100周年。一转眼,距今已40年了。

我们在墓碑前静静地立着,面对容闳之墓,追思这位留学之父留下的精神遗产。想从他的经历中,找到一点启示。容闳一生,充满传奇。他跟慈禧太后打交道、跟太平天国洪仁轩打交道,跟清朝的曾国藩、李鸿章打交道;跟康有为打交道;跟孙中山打交道。跟反动与进步、改良与革命、政治家与技术官僚,各种各样的人都打交道。晚年,他却把这一切都抛在了身后,回到美国终老。

容闳是清国第一位留学生,也是第一位海归。然而,他却老死他乡,葬于异国。我常想:为什么这位出生在清国,对祖国给予极大关怀,驰骋清国政坛的美籍华人,没有叶落归根,终老中国,而是把遗骨葬在了美国?这个过去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到了容闳的终老之地,才终于有了答案•••••

1912年4月21日,容闳在美国逝世。今年4月21日,恰好是容闳逝世100周年的忌日。感念容闳140年前,带领33位小留学生,筚路蓝缕,来到美国;开创中国留学事业,功德无量。为纪念容闳逝世百年,我写了一篇墓志铭:容闳,字纯甫。生于贫困,长于乱清。幸有教会栽培,得以赴美,为近代留学第一人也。先生学成,开创留学事业,堪称“留学生之父”。功德其伟,堪比仲尼。辛亥次年,先生辞世,得年八十有四。百载之后,留学日增,西学渐盛,先生当可含笑九泉矣。特立铭文,以为纪念。铭曰:天生纯甫,华夏之幸;西学东渐,长夜乃明;百代千秋,万古一人。

望有好事者,联系墓园和容闳后人,再立个碑。碑上刻上墓志铭,以激励全球华人,不忘这位开创华人留学美国先河、开辟华美教育交流通途的最伟大的先人。

(原载《世界周刊》2012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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